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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ldo;你知道这件事？&rdo;

帝明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ldo;是你默许的？&rdo;

帝明又&ldo;嗯&rdo;了声。

&ldo;晟明，我不懂你，为何知道什么是明君，如今偏偏反着做。我还不明白，为何你这样，晟暄还处处维护着你。&rdo;

帝明只笑不语，忽然觉得喉头不适，咳嗽了两声。

沧浪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叹了口气，道：&ldo;我去叫人为你做点冰糖蒸梨吧。&rdo;

帝明点了点头，忽而想到什么，道：&ldo;正好叫御膳房多准备些，过几天小暄儿回来了，必定也用得上。&rdo;看见沧浪夫人略显诧异的目光，他又笑了笑：&ldo;当钦使，费的口舌比我还要多些，回来时候，又不知他会咳成什么样了。&rdo;

中宵（一）

层层叠叠的宫殿檐角，仿佛巨兽的利爪尖牙，贪婪地撕扯着本已乌黑如墨的天空。一盏盏宫灯疯狂晃动着，投下廊柱消长不定的阴影。

她奔跑在没有尽头的回廊中，石板冰冷粗糙，从赤裸的足底传至每寸肌肤，又渗进血液，一点一点流过了全身，最终汇到心里。她听见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拼命向前跑去，然而，昏黄灯影下的只是一个个接连不断的拐角，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却始终找不到出口。她觉得自己是走错了路，却发现其实一路上，根本没有经过任何岔口。

她靠在身边的朱漆廊柱上慢慢滑坐在地，近乎绝望地喘息着，零散的发丝沾湿在脸颊两侧，凉透心底。

&ldo;欢儿，怎么这样晚了还到处乱跑？&rdo;

听见声音，她忽然抬头，只看见一点清淡的橙色灯影从远处缓缓而来，直到近了，才看见应晟暄温雅端和的面容。他蹲下身子，放下灯，双手握住她的手腕。一瞬间，她仿佛重新变回了那个八岁的女童，依赖地扑入他的怀中。

&ldo;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欺负你了？&rdo;晟暄一边说着，一边拭去她脸上毫无知觉淌下的眼泪。

她看着晟暄指尖那点晶莹剔透的泪珠，不住地摇头说&ldo;不是&rdo;，却在他微笑着问她&ldo;为什么&rdo;的时候，愣了许久，只死死盯着他，说不出话。

晟暄也不追问，拢了拢她的长发，笑道：&ldo;没事，我回来了。你不喜欢这里，我就带你走。&rdo;

她使劲地点头，却只见晟暄提起那盏琉璃灯，兀自向前走去。她想站起身跟上去，两条腿却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她声嘶力竭地叫他等等，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伸出手去，那飘飞的衣袂却在她将要触及时突然远离。

晟暄不曾回头，漆黑沉重的门在他身后接连着一扇扇关上，将他的最后一丝背影隔离在她的视野之外。

&ldo;欢儿……欢儿……&rdo;

她听见他叫她，却动弹不得，眼前，阴影一重重压下来，绝望铺天盖地。

&ldo;醒醒，欢儿！欢儿！&rdo;

尚欢缓缓睁开眼睛，最先看见的，却是秋澈浅蓝的剪瞳。隔着窗格，分割成束的阳光一条条铺在地上。太亮了‐‐她随即眯起了眼睛，却又想到什么立即坐起身来，睁大双眼。

秋澈见尚欢神情惊恐，拍了拍她微颤的肩，道：&ldo;暄殿下还没有回来，刚才听你一直叫他。&rdo;

尚欢&ldo;哦&rdo;了一声，方才蜷紧的手指缓缓松开：&ldo;他没有扔下我不管，他还没有从沧浪城回来。&rdo;说着，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重新躺回去。

&ldo;暄殿下不过走了一个月，你真是想他想得紧。&rdo;秋澈笑道。

少女被说中了心事，却即刻扭过头去，嘴里嘀咕：&ldo;我想他做甚么，他在这里的时候，尽逼着我学那些中州的东西。我巴不得他一出了王府的门就马上忘了我，大家过得舒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