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看到了那只又漂亮又沉默的树妖,在巨斧下流着血,淌着泪。
&ldo;花眠!&rdo;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花眠,你那时候……痛不痛?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该让你等那么久的,她应该早点回来的‐‐
&ldo;不可以……伤害人类。&rdo;
微微有些痛苦的声音,带着细细的温柔和几分麻木,&ldo;还要等白白……回来。&rdo;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姜白只觉得心如刀绞。
那时候……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是的……试图和未来对她冷嘲热讽的新同学和平相处,为自己的格格不入感到难过,回到家里后,父亲脸上有些喜色,母亲脸上却是复杂‐‐
就是那天晚上,父亲告诉她,家里的老树砍掉了,卖了很多钱,可以真正的在这个城市里落脚了。
那天……
就是那天,她想。
老树被砍掉的话……就没有了什么回老家去的理由了吧。
她还为此难过了很久,却从未想过,回来看一眼。
&ldo;有点疼。&rdo;那声音细细的,又寂寞又温柔,&ldo;白白要是回来……就不那么疼了吧。&rdo;
那一瞬间,姜白站在被砍掉的树墩旁边,任由泪水慢慢浸湿了双眼。
参天的古树被砍掉,连夜运走。
从此以后,青镇的老家,再也没有遮天蔽日的大树能为那个叫白白的姑娘,带来几分荫凉。
&ldo;你为什么不成魔呢?&rdo;
尖利的声音响起来,姜白抬头,看到了老家墙上停了一只黑乌鸦,它声音尖锐,&ldo;成了魔,你就能离开这里,去报复那些砍掉你的人类,一千年的苦修,就这样任人欺凌,你不觉得不甘吗?!&rdo;
被砍掉了真身,也许是虚弱,姜白并没有看到之前日日都能看到的,花眠的影子。
只有那缠绕着几分寂寞的声音在轻飘飘的回响,三分天真,七分单纯,&ldo;可是,我要是走了,白白回来找不到我,会哭的。&rdo;
&ldo;眠眠……不能让白白哭。&rdo;
&ldo;我要在这里等她回来呢。&rdo;
&ldo;她早就忘记你了!人类都是这样肤浅的东西!她才不会记得你!在人类的眼里,你只是一棵随随便便就能被抛弃的树而已,这个世界上,越是温柔的东西就越容易被忘记!&rdo;乌鸦尖利的叫起来,扑扇着漆黑的翅膀,&ldo;只有痛苦才会被人类铭记,人就是这样的东西,只有疼了,才会记得深刻,人类就是这样的东西!&rdo;
然而下一秒,翠绿的藤蔓骤然从地上激射而出,直直的射穿了乌鸦的嗓子!
鲜血喷涌。乌鸦无力的喘息着,却没有死透。
姜白回头,一眼就看见了身影不怎么稳定的花眠。
花眠食指对着乌鸦,身后藤蔓蔓延,似乎是被气到了,她浑身颤抖,墨绿色的眼睛带着凛冽的杀意。
&ldo;白白……才不会忘记我!&rdo;
&ldo;她……会永远,记得我的。&rdo;
‐‐越是温柔的东西就越容易被忘记。
乌鸦扑腾了几下,彻底失去了生息。
染着血的藤蔓慢慢缩回来,花眠的影子变得有些模糊,她慢慢的收回手,少了乌鸦的聒噪,青镇显得安静温柔,阳光明媚,但花眠却像是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