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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此刻那人也仔仔细细地把小庄打量了个遍，面色阴晴不定。

小庄心中虽惊，面上却不改颜色，淡淡道：&ldo;劳烦让开，我家人正在前头等候。&rdo;

那人先是吃了一惊，猛地回头看向巷口，看了两眼，却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小庄，笑道：&ldo;这话你对别人说，倒是有用，只可惜我季三爷是乐水城的钻地龙，哪家哪户有哪个人我不清楚？何况我刚从那边来，却没见个面生的外地人……&rdo;

小庄见这说的越发不像好话，便皱眉道：&ldo;青天白日，我身后尽是公差，莫非你想轻薄良家么？&rdo;

季三儿听了&ldo;公差&rdo;两字，脸色有些不妙，心有余悸般往巷口看了眼。

小庄见他面上露出畏惧之色，便哼了声，借机往前继续而行，谁知刚走两步，便听季三儿道：&ldo;小娘子且留步，你瞧这是不是你掉的东西？&rdo;

小庄很诧异，忍不住回过头来，却见许三儿手中捏着一方手帕似的，往她跟前送来。

小庄略微愣神瞬间，鼻端便嗅到一股奇异味道，脑中一阵昏沉，小庄心知不好，却也无济于事，眼见季三儿放大的脸，越来越近，他猥琐笑道：&ldo;到嘴边的肉，不吃可惜了儿的……就算是有那尊神压着，也管不了那么多了……&rdo;

洛水自北往南，乐水城也顺河流走势，分城北跟城南区域，城北住着的，多半是些富户，城南则多是些平民百姓。

这日，住在城南的钱婆儿心血来潮起了个大早，沐浴梳洗过后，便去自家后院摘了几个新鲜的瓜果，放进篮子里，挎着出了门。

这钱婆说来也是个有些经历的人，早先因家贫，卖身入了娼门，后来也做过老鸨儿，却在四十岁上金盆洗手退出此道，找了个老实巴交的鳏夫嫁了，日子过得倒也安宁。

钱婆走街串巷，到了城南一处地方，因时候尚早，整座楼都还静悄悄地，钱婆熟门熟路往里，醒着的仆人见了她，便道：&ldo;钱大娘来了？妈妈在后院儿呢！&rdo;

钱婆道：&ldo;不需去叫，我自进去找她。&rdo;

那仆人乐得偷懒，便仍坐着不动，钱婆穿堂往后而走，将到后院月门处，便听到姊妹王鸨儿的声音，道：&ldo;她生得这样出色体面，会是走投无路靠了你的？别是你从什么地方骗了来的好人家儿姑娘，来诓骗你大娘呢！&rdo;

钱婆听了，便先不做声，探头往内看去，却见院中王大娘站着，她跟前有一人，正是无赖季三儿，正涎皮赖脸地说：&ldo;您老人家哪里不知道我？我若干那天理不容的事儿，就算老天爷饶了我，虎子哥也饶不了我呀，她委实是个无家可归的，只要有口饭吃什么都肯干！原本还想跟着我来的，但您也知道，跟着我有什么好？不过吃苦受穷，隔三差五还要打上一顿。她长得又好，跟着我白糟蹋了！我想来想去，不如照顾妈妈你了，瞧您这翠云楼里谁比得上她？就缺这么一个凤凰不是，才忍痛将她送来。&rdo;

钱婆听他们说着，便探头看去，瞧见季三儿身后栏杆处，伏着个女子，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那张脸竟如花儿一般，标致无匹。

这边上王大娘给季三儿说的心动，又看那女子实在绝色，自割舍不下，便噗嗤笑道：&ldo;季三儿，你浑身上下就这一张嘴了，死的都要给你说活！好吧，你可也记得成爷，你若敢赖我，成爷可饶不了你。&rdo;

季三儿笑得讪讪，点头道：&ldo;那是，那当然。&rdo;

王大娘见他眼巴巴地瞧着自己，便明白：&ldo;说罢，你要多少银子？&rdo;

季三儿精神一振：&ldo;这若是在别的大地方，一百两是少不了的，但既然是给王妈妈你，十两银子也就行了……&rdo;

王大娘啐了口：&ldo;小王八，你尽做梦！我知道你拿了银子无非去填那赌窟，老娘这边还担着干系呢！你把银子使了，万一这边闹起来摆不平，我跟谁找这填补去？&rdo;

季三儿面露痛色：&ldo;哪会有什么摆不平的？您之前又不是没收过这种无家可归的娘们儿……好好，那再少一点儿，您老人家说多少是好？&rdo;

王大娘正要开口，却听得门口有人道：&ldo;翠云，你等等。&rdo;

王大娘跟季三儿转头看去，却见是钱婆走了出来，王大娘笑道：&ldo;哟，你什么时候来的？&rdo;又看她挎着篮子，便道：&ldo;来就来吧，尽客气。&rdo;

钱婆道：&ldo;没什么好的，我知道你就爱吃这些新鲜玩意儿。&rdo;

王大娘看了眼，黄瓜翠绿，刺儿活鲜，还顶着黄嘟嘟的花，她十分喜爱：&ldo;我现下有事儿，待会儿再跟你说话。&rdo;

钱婆却道：&ldo;我也想跟你说事儿，却须得在这里说。&rdo;

王大娘一愣，然后看了一眼季三儿身后女子，迟迟疑疑地问：&ldo;你不会……又想到那宗儿了吧？&rdo;

两个人这边没头没脑说着，季三儿急得心口冒火，拉着王大娘的袖子，道：&ldo;您老人家给多少倒是说句话，五两，五两总可以了吧？&rdo;

王大娘还没吱声，却听得旁边有人咳嗽了声，低低道：&ldo;不要、不要听他的，我跟他……非亲非故……&rdo;

王大娘，钱婆，季三儿反应不一，齐齐看去，却见伏在栏杆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

一张素颜脂粉不施，却如上好羊脂白玉，细腻无瑕，柳眉秀丽，凤眼生辉，檀口微张，这翠云阁的后院对三人而言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住处，却因这女子的存在，竟给人一种强烈的蓬荜生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