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伯对此倒是很坚持:&ldo;这倒不是,我们也不一定非得指着她做个女官,就是识些字,会写个书信也是好的,我们这做人祖父母的,只能竭力供她了,能供到哪儿算哪儿。&rdo;
村长再接再厉劝道:&ldo;我倒是佩服你们老两口能狠下心来供她女娃子,若是我老两口,却是没这心肠的……话说,你们江家这几年可是走了大运了,这钱都是从哪儿变出来的不成?也给老弟我透露句实话呗。&rdo;
&ldo;能有甚变出来的法子?还不是一文半文的从牙齿缝里抠出来的,顶多就去山里捡了几斤野果子卖卖,但这野果子也不是日日有的,捡个两三回都绝了。&rdo;
&ldo;你可莫敷衍老弟我啊,这捡果子我还不晓得?咱们村里多少人跟着去捡了,又有哪个捡出栋青砖大瓦房来的?你可莫藏着掖着了,现今你房子田地猪鸡样样有了,还有几个出息的孙子孙女,还会缺那几文钱?你就当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吧……枉我当了这多年的村长,见识却是比不上老哥你嘞……也让我长长见识吧!&rdo;
随他怎捧,反正江老伯就是不说实话,翻来覆去就山里捡果子那几句……也不知可该感谢前面几十年的苦日子了,穷怕了,任何一条生财之道都得捂得严严实实才有安全感。说要先富带后富,实现共同富裕的?
不好意思,江家穷了恁多年,除了隔壁堂哥家帮衬过几次,没谁帮过他们的,就是吃不上糠皮儿了,他亲姐姐也未伸把手的……所以他没恁高的觉悟,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
江春见老伯是个捋得清的,江老大嘴巴也严实,二叔自出了海子村那一遭后,也不敢对外乱说话了,三叔历来是个精明的,江春也就放下心来,不再管他们说了甚,只跟着进灶房去洗刷。
待收拾完了进堂屋一瞧,村长倒是去了,江家三兄弟却是吃得醉醺醺。王氏骂道:&ldo;又不是没吃过酒,非得与那墙头草吃醉了才甘心可是?&rdo;
倒是江老伯回了句&ldo;不吃醉哪能吃回本来?&rdo;
一家子全笑出来,几个醉汉才被推回了各自房间。
翌日,江春照例早早醒了,但念着无事,倒是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自己房门被拍响,她才醒过来。
门口站了一堆人……和狗。
军哥儿领着三个小豆丁来喊她起床吃早食,&ldo;尾巴&rdo;与&ldo;狮子&rdo;也尾着上来,倒是将她房间给挤得满登登。
那&ldo;尾巴&rdo;是个最不要脸的癞皮狗了,隔着柜子门闻到里头的糕点香味,就直直坐在那儿,耳朵竖得直直的,眼睛盯着柜子瞧,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江春不理它,家里弟妹几个都还没吃的呢,哪有给它吃的份?&ldo;狮子&rdo;倒是只有节操的汪,似个人样的屋里走一圈,这嗅嗅那闻闻的,就是不去糕点面前晃。
江春看那几个小的早已洗过脸手了,打开柜子,准备拿两块糖糕分与他们吃,哪晓得才开了门呢,那&ldo;尾巴&rdo;就跳得老高,朝着油纸包扑过去。
江春吓得轻轻踢了它一脚,&ldo;嗷呜&rdo;一声,它夹着尾巴又坐回了地上。这回却不是后腿落地了,直接四手四脚趴地上,可怜巴巴的&ldo;呜呜&rdo;叫……江春真的想打狗!
人都没吃的,它怎恁般馋?前世怕是个饿死鬼投胎了,只消见了江家人吃甚,就是嚼粒干豆子,它也会眼巴巴望着。
江春试过,她空着手假装拿吃的放嘴里,嘴巴&ldo;吧唧吧唧&rdo;假意咀嚼几下,都能引得这馋狗伸长了舌头,眼巴巴盯着她嘴巴瞧……在它心目中,主人吃的东西只有两类,一类是&ldo;好吃的&rdo;,另一类就是&ldo;非常好吃的&rdo;。
唉,江春被那馋狗看得硬不起心肠,趁着大人不在,悄悄掰了大拇指大一块儿糖糕扔地上,就当忍痛赏它了。
哪晓得,另一头的&ldo;狮子&rdo;一见她动作,&ldo;咻&rdo;一声窜过来,估计还没一个箭步的动作,那拇指大的糖糕就进了它肚子‐‐真是只心机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