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草堆下藏的,便是失去神智、并被换上一身白衣的川津盛行‐‐即实为真凶的继任藩主。
疋田一到,这少主便被拖上决斗场,此时山崎间不容发地‐‐
挥刀将其颜面劈成两半,让人无从辨识容貌。
事前,岩见已被告知此一计划。自拜殿下头拖出的盛行乃真正的杀兄仇人,故应由岩见亲自手刃之。不同于疋田,盛行与岩见同样不谙剑法,而且此时遗失去了神智。任岩见刀法再怎么拙劣,依理也能轻易诛之。
不过,岩见并无一刀两断之功力,说不定就连对方的命也取不了。话虽如此,也不能先代其下刀。盛行非得当场由岩见以自己手上的刀诛杀不可。
但山崎的刀法的确了得。
一见岩见走近,山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取过其刀,为其诛杀了真正的杀兄仇人。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岩见的白衣,山崎身上则几乎没沾上半滴血,迅速自现场销声匿迹。
大爷果真了得,又市说道:
「瞧大爷当时的身手,活像是为了杀人而生似的。」
「哼。」
说什么傻话?山崎以不客气的口吻蜕道,并为茶碗斟上了酒,
「为一己所为感到不齿,再怎么贬低我也是徒然。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靠伤人混饭吃的,说穿了根本是个刽子手。世间大概没几行比这低贱。」
你说我低不低贱?山崎两眼盯着又市问道。
「我‐‐可不是个好藐视人的人。」
是么?山崎说道,随即将茶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尽管藐视我无妨。我知道自己吃这行饭,也只有遭人藐视的份儿。不过阿又,再龌龊、再操劳的差事,有时的确能助人弥补损失。为人承担沉重、难捱、悲戚的损失‐‐这种令人厌恶的差事,可没几个人愿意承接。」
「这说法的确有理。不过大爷,这仍是诡辩。不就是刽子手的开脱之辞?」
「没错,的确是教人难以容忍的诡辩。故此……」
尽管藐视我罢,话毕,山崎露出一脸笑容。
并在茶碗中斟满了酒。
「我不也说过,这种事儿根本无关胜负。若要以胜负论之,我绝对是个输家。只要有违正义,一切便都成了谎言。夺人性命,是哪门子的正义?话虽如此,若是心生同情,就什么事儿也办不成。就连死于自己刀下的,当然也要教自己同情。我所干的……」
「不过是门差事‐‐是不是?」
没错,不过是门差事,山崎吊儿郎当地回答。
接下来,这浪人又啜饮了一口酒。
「只不过,我并不是冲着喜欢而干这等野蛮差事的。人若能少死一个,就该少死一个。想必阿甲也认同这点,因此才采纳了你的妙计。托你那妙计的福,那被迫寻仇的委托人及被拖累的帮手们才得以保住小命。丧命的,就这么从六个减成了一个。」
「但……」
‐‐还是有个人丢了性命。
「这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说那家伙是自作自受了。起初是岩见之兄一人遇害,这回丧命的也是一人。而这个人,正是杀害岩见之兄的真凶。」
算起来是划算,山崎一把将酒壶抢了过去。
大概是眼看又市不曾递出茶碗。
「也算是‐‐以因果报应做了个了结?」
「你还是不服?」
「没错。这么说或许有点儿冒犯大爷,但小的仍然不服。」
难道没个法子,能不失一命便完满收拾?
到头来,又市还是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