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每夜挨绑,一直被绑了两个多月,把那双腿绑的笔直。冯参谋长约摸着再绑下去,段珀那腿会变成两根木杆,就收走布带,让他得了自由。
但是段珀不再愿意回去和段提沙同睡了‐‐他长大了一些,所需面积也就增加;而段提沙睡起觉来伸胳膊踢腿的,实在是太占地方。段提沙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随他在外面和张家兄弟同挤一张大床;不过他有时候会恶作剧,半夜偷偷把儿子抱回身边,清晨时候就能听到段珀那一声很惊诧的&ldo;噢?&rdo;。
可是张家兄弟就不习惯了‐‐他们一直是兄弟两个共同行动,如今两人中间夹了一个段珀,搞得他们简直睡不踏实。幸而他们仍旧是分工协作,总有一人搂抱着段珀,而另一人就可以趁机好生睡觉。
段珀不大和这两兄弟说话,可是从行动上看,他和这两兄弟已经是足够亲密。他并不在乎拥抱自己的是张启明还是张启星,反正无论是谁都好,只要别一身汗臭就行。
如此又过了一年,山中生活倒也还算平静。冯参谋长眼界较远,这一天中午就和段提沙说道:&ldo;老虎长大了,该进学校读书了。&rdo;
段提沙叼着一根烟,坐在大树桩上笑道:&ldo;哪里有学校啊?&rdo;
冯参谋长环顾四周,没找到可休息的地方,就背对着段提沙,也在那大树桩上挤着坐下了:&ldo;将军,我认为应该送老虎去仰光读书,以后再长大一些了,就让他去英国留学。&rdo;
段提沙拿下口中烟卷,抬手挠了挠头上短发:&ldo;仰光?&rdo;
&ldo;是啊,不应该让他像我们一样,在这深山老林里打一辈子仗啊!&rdo;
段提沙愣了愣:&ldo;我……要让老虎离开我吗?&rdo;
冯参谋长明白将军的那种心情,但也是无可奈何:&ldo;早一点出去,早一点习惯外面的世界‐‐将军啊,外面是文明世界,外面的人看我们,就像看野人一样啊。&rdo;
段提沙垂下了头,直过半晌才出言答道:&ldo;老虎还小呢,再过两年吧。&rdo;
冯参谋长也低下头去:&ldo;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情。&rdo;
段提沙扔下烟卷,用鞋底碾住蹭了蹭:&ldo;我舍不得,我不想让他离开我。&rdo;
冯参谋长听到这里,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ldo;做父母的,全是这种心思啊!&rdo;
在段提沙和冯参谋长为了段珀的前途而长吁短叹之际,段珀和张家兄弟留在家中,相处的倒是其乐融融。
此时天气十分炎热,段珀穿着一条裤衩坐在外间床上,短头发湿漉漉的,而张启明单腿跪在床边,拿着一奶瓶凉水喂他喝。张启星蹲在地上,饶有兴味的摆弄着一辆体积颇大的玩具汽车‐‐这当然是从山外给少爷送回来的玩具。
这一年中,张家兄弟都进入了成长期,因为饮食充足,所以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眼看着在拔节;而段珀则是没什么声息,被张家兄弟衬托成了一个小不点儿。
喝足了一肚子凉水,段珀爬到床边喊了一声,等到张启星转过头来后,他才含糊的说道:&ldo;给启明玩。&rdo;
张启星没办法,只好把玩具汽车递给张启明,自己则是百无聊赖的坐向了床边‐‐屁股刚坐稳,段珀就抬手狠狠的打了他一下:&ldo;不许你欺负启明!&rdo;
张启星很委屈:&ldo;我没欺负他呀!&rdo;
段珀这回给了他一记耳光:&ldo;欺负了!&rdo;
张启星一直欺负张启明,欺负的习以为常了,所以反倒麻木起来。仔细回想这一天的过往,他百思不得其解:&ldo;我真没欺负他啊!&rdo;
段珀把脸凑他面前,&ldo;嗷呜&rdo;的吼了一声,以代替自己所有的反驳和责备。
张启星见自己是不能洗脱罪名了,就脱下鞋盘腿坐上床,笑嘻嘻的抬手在嘴边呵了一口气:&ldo;老虎少爷,那我陪你玩吧!&rdo;说着就扑上去胳肢对方。
段珀痒的笑倒在床,一边抵抗一边大声喊启明。张启明放下汽车也上了床,帮着段珀去摁倒张启星;而段珀趁机起身,就抬腿坐到了张启星的胸口。
三人如此闹作一团,小孩子也不觉累,嘻嘻哈哈的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住手。段珀这回高了兴,也不要父亲了,一定要和张家兄弟一起吃晚饭。而段提沙在冯参谋长那里受了刺激,现在满心悲伤,也不管他。
三人在饭桌上依然是不安静,后来张启星胆子大了,伸手在段珀的脸上捏了一把,口中还笑道:&ldo;嘿!你是个小面人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