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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于是张启明就自己坐下了。

双方沉默片刻后，还是张启明先开了口：&ldo;老虎，把孩子送回去吧。送一个也好，送个男孩子。&rdo;

段珀有些惊讶，他没料到张启明居然会对孩子这样用心。

张启明见他不说话，就微笑着解释道：&ldo;不知道启星是怎么回事，太太们没少生孩子，却总是养不活，去年有两个小孩子，没出满月就夭折了。开心快乐身体好，想必是能够长大的，挑一个给启星送回去吧。&rdo;

说到这里他凝望了段珀，脸上隐隐浮现出了哀求神色，可依旧是笑着的，笑的平静又可怜。

段珀和张启明对视半晌，最后他摇了摇头。

&ldo;你急什么？&rdo;段珀问道：&ldo;爸爸是肯和他谈判的，你不信启星会来救你吗？&rdo;

张启明看起来十分温和，简直温和到了心如死灰的程度：&ldo;老虎，启星现在不是将军的对手。如果把我和他的位置调换一下，我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谈判救他；他也一样。我们兄弟两个从小相依为命，如今一个人活，总好过两个人死。&rdo;

段珀盯着张启明：&ldo;你不怕死？&rdo;

张启明微微低头，闭上了眼睛。

张启明良久不发一言，仿佛是处在了沉思遐想中。末了他哆嗦了一下，猛然睁开了眼睛。

&ldo;我怕死。&rdo;他脸上的柔和神采消失了，抬眼望向段珀，他的眼神渐渐绝望起来：&ldo;我怎么会不怕死？我还不到三十岁，我经过了那么多困苦熬到今天，终于有钱有势有军队了，我还没有活够啊！&rdo;说到这里他骤然起身走到了段珀面前，&ldo;扑通&rdo;一声跪了下去。

&ldo;老虎……&rdo;他的声音有些颤抖：&ldo;为我在将军面前求个情吧！我宁愿和启星从此收手不干，我宁愿从此离开缅甸再不回来……不要杀我，我怕死。我真的怕死！&rdo;

段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张启明，一颗心冰凉麻木的浸在了咸水里，仿佛已经停止了跳动。

姿态僵硬的蹲下来正视了张启明，他想启明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启明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他爱过的启明，爱了很多年的启明，现在正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乞求一条生路！

畏寒似的把双手攥成拳头缩进衣袖里去，他听见自己发出了漠然的声音：&ldo;既然你们怕死，当初就不该来招惹我们。启星把爸爸的车队都炸掉了，现在你还想让爸爸饶你活命？&rdo;

此言一出，房内又是一片寂静。

在段珀的注视下，张启明拍打着膝盖站了起来。

重新走回床边坐下去，他又回复了往日的镇定模样。扭头看了那三个婴儿一眼，他用渐渐平稳下来的声音低低说道：&ldo;老虎，你说得对。我现在有些心慌，人一慌，头脑就糊涂了。其实我这一阵子一直是在心慌，还是我们没有经验，遇到大事就稳不住阵脚。将军说要晚上会面，我们就急急忙忙的带兵上了战场，光想着胜利，没想过失败，好像天下就只有我们兄弟最聪明‐‐不怪我们会输在将军手里，输的不算冤枉。&rdo;

段珀没想到他会忽然换了一副事不关己的冷静口吻，就忍不住要拿话去刺激他：&ldo;启明，后悔吗？&rdo;

张启明望着段珀一点头：&ldo;后悔，我不该回镇子的，我没想到将军会那么快‐‐&rdo;

段珀摇了头：&ldo;不，我问的是当年事情，你们背叛我们，后悔吗？&rdo;

张启明顿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ldo;那个，不后悔。&rdo;

段珀直勾勾的凝视了张启明：&ldo;那时候，我难过极了。&rdo;

张启明思忖了一瞬，垂下眼帘对着地面说道：&ldo;老虎，我和启星小时候，为了能吃到一口饭，每天都要和童子军里其他的小孩子打架，打死过人，也差点被人打死过，就为了一口饭。后来冯参谋长把我们选出来伺候你，我们天天不用竞争也能填饱肚皮了，真是谢天谢地，满足极了。&rdo;

他抬起头来，脸上显出了梦游一般的神情：&ldo;那时候我就想，老虎少爷是将军的儿子，以后也是要做将军的，那我和老虎少爷的关系这么好，以后是不是也能当个参谋长呢？要是能当上参谋长，可就了不得啦！&rdo;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摇着头自嘲一笑：&ldo;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打仗不行，不过还有点文化，应该可以当个参谋长。我等啊等，等啊等，等着你长大，等着将军衰老；可是时间过得太慢，我实在是等不及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