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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指的是恭亲王所上奏折中的一段，据李泰国向恭王面称：&ldo;中国如欲用银，伊能代向外国商人借银一千万两，分年带利归还。&rdo;可是恭王又下结论：

&ldo;其请借银一千万两之说，中国亦断无此办法。&rdo;

&ldo;大人请看，&rdo;胡雪岩指着那句话说：&ldo;朝中决不准借洋债。&rdo;

&ldo;彼一时也，此一时也！&rdo;说到这里，左宗棠突然将话锋扯了开去，&ldo;雪岩，你要记住一件事；办大事最要紧的是拿主意！主意一拿定，要说出个道

理来并不难；拿恭王的这个奏折来说，当时因为中国买船，而事事要听洋人的主张，朝中颇有人不以为然；恭王已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所以才说中国断

无借洋债的办法。倘或当时军务并无把握，非借重洋人的坚甲利炮不可；那时就另有一套话说了；第一、洋人愿意借债给中国，是仰慕天朝，自愿助顺；

第二、洋人放债不怕放倒，正表示信赖中国，一定可以肃清洪杨，光复东南财赋之区，将来有力量还债。你想想，那是多好听的话，朝廷岂有不欣然许诺之理？&rdo;

这几句话，对胡雪岩来说，就是&ldo;学问&rdo;；心诚悦服地表示受教。而左宗棠亦就越谈越起劲了。

&ldo;我再你讲讲办大事的秘诀。有句成语，叫做&lso;与其待时，不如乘势&rso;；许多看起来难办的大事，居然顺顺利利地办成了，就因为懂得乘势的缘故。

何谓势？雪岩，我倒考考你；你说与我听听，何谓势？&rdo;

&ldo;这可是考倒我了。&rdo;胡雪岩笑道：&ldo;还是请大人教导吧！&rdo;&ldo;有些事，我要跟你请教；有些事我倒是当仁不让，可以教教你。谈到势，要看人、看事、

还要看时。人这势者，势力；也就是小人势利之势。当初我几乎遭不测之祸，就因为湖广总督的官文的势力，比湖南巡抚路秉章来得大，朝中自然听他的。

他要参我，容易得很。&rdo;

&ldo;是的。同样一件事，原是要看什么人说。&rdo;

&ldo;也要看说的是什么事？&rdo;左宗棠接口，&ldo;以当今大事来说，军务重于一切；而军务所急，肃清长毛余孽，又是首要，所以我为别的事说话，不一定

有力量，要谈入闽剿匪，就一定会听我的。你信不信？&rdo;

&ldo;怎么不信？信，信！&rdo;

&ldo;我想你一定信得过。以我现在的身分，说话是够力量了；论事则还要看是什么事？在什么时候开口？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言听计从。说迟了自

误；说早了无用。&rdo;左宗棠笑道：&ldo;譬如撵我那位亲家，现在就还不到时候。&rdo;

&ldo;是的。&rdo;胡雪岩脱口答道，&ldo;要打到福建、广东交界的地方，才是时候。&rdo;左宗棠大笑，笑完了正色说道：&ldo;办船厂一事，要等军务告竣，筹议海

防，那才是一件事。但也要看时机。不过，我们必得自己有预备，才不会坐

失时机。你懂我的意思了吧？&rdo;胡雪岩不但懂他的意思，而且心领神会，比左宗棠想得更深更远。结

合大局，左宗棠的勋名前程，和他自己的事业与利益，了解了一件事：左宗棠非漂漂亮亮地打胜仗不可！这是一个没有东西可以代替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