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图自救、不复寻求生命意义的那一天到来的。
可悲的是,包括小说在内的现代文化也卷入了这个缩减的
旋涡,甚至为之推波助澜。文化缩减成了大众传播媒介,人们不
复孕育和创造,只求在公众面前频繁亮相。小说家不甘心于默
默无闻地在存在的某个未知领域里勘探,而是把眼睛盯着市场,
揣摩和迎合大众心理,用广告手段提高知名度,热中于挤进影
星、歌星、体育明星的行列,和他们一起成为电视和小报上的新
闻人物。如同昆德拉所说,小说不再是作品,而成了一种动作,
一个没有未来的当下事件。他建议比自己聪明的小说家改行,
事实上他们已经改行了‐‐‐他们如今是电视制片人,文化经纪
人,大腕,款爷。
正是面对他称之为&ldo;媚俗&rdo;的时代精神,昆德拉举起了他的
堂&iddot;吉诃德之剑,要用小说来对抗世界性的平庸化潮流,唤回对
被遗忘的存在的记忆。
四
然而,当昆德拉谴责媚俗时,他主要还不是指那种制造大众
11探究存在之谜
文化消费品的通俗畅销作家,而是指诸如阿波利奈尔、兰波、马
雅可夫斯基、未来派、前卫派这样的响当当的现代派。这里我不
想去探讨他对某个具体作家或流派的评价是否公正,只想对他
抨击&ldo;那些形式上追求现代主义的作品的媚俗精神&rdo;表示一种快
意的共鸣。当然,艺术形式上的严肃的试验是永远值得赞赏的,
但是,看到一些艺术家怀着惟恐自己不现代的焦虑和力争最现
代、超现代的激情,不断好新骛奇,渴望制造轰动效应,我不由得
断定,支配着他们的仍是大众传播媒介的那种哗众取宠精神。
现代主义原是作为对现代文明的反叛崛起的,它的生命在
于真诚,即对虚妄信仰的厌恶和对信仰失落的悲痛。曾几何时,
现代主义也成了一种时髦,做现代派不再意味着超越于时代之
上,而是意味着站在时代前列,领受的不是冷落,而是喝彩。于
是,现代世界的无信仰状态不再使人感到悲凉,反倒被标榜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