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冷嘲热讽,幸亏她生的孩子没封太子,否则可是天大的笑话了,朱氏江山叫亡国的陈友谅后人继承了。真真的鸠占鹊巢!
李醒芳问:&ldo;这事你会告诉皇上吗?&rdo;
胡惟庸才不多事!又没法做滴血验亲,陈友谅死了,死无对证,真假只有达兰一个人知道,谁敢乱进谗言?发昏了,去说这事?
他们的对话让屏风后的达兰听了个真真切切,初时她又惊又怕,又气又恨。万一这两个知情人把这话当着朱元璋捅出去,不是天塌地陷了吗?后来冷静一想,他们不敢,即使朱元璋相信了,也不会承认,那是家丑,他能让家丑外扬吗?不管怎样,这两个知情人总是对她构成潜在威胁的人,不除掉,就得笼络为自己的人,才能万无一失。
她不惧李醒芳,他是个谦谦君子,而口蜜腹剑的胡惟庸就很难说了。达兰已下决心变害为利,把胡惟庸征服过来,变敌为友,甚至是自己的帮手。大的计划一时难以想出来,眼前也要镇唬住他才行,封住他的口。
这样想了,达兰走了出来,笑着说:&ldo;丞相来了?正好,饭都备好了,有好酒,不成敬意,今天二位可得赏光啊!&rdo;
李醒芳说:&ldo;我真的有事,我得走了,过几天我把裱好的画像送来。&rdo;说着收拾画笔。
胡惟庸说他更不行了,他是顺路来看看李先生画得怎么样了,天快黑了,这时候不出宫,担不起责任啊。
达兰恨恨地说:&ldo;胡惟庸,你等着‐‐&rdo;她一扭身走了。胡惟庸拉了李醒芳一把,说:&ldo;快走。&rdo;
三郭惠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她和蓝玉一起抓着井绳吊在黑咕隆咚的深井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有人拼命把他们往上摇,当井绳全部绕到辘轳上时,他们露出了脑袋,却发现摇辘轳的是面目异常狰狞的朱元璋,郭惠恐怖地大叫一声,咚一下跌到冰凉的深井中……
她吓得惊醒过来,没来得及琢磨这奇怪而又可怕的梦,听见有人在咚咚地擂门,忙叫宫女去开门。原来是她娘的贴身宫女领着几个太监站到了门外。宫女一边点灯一边说:&ldo;娘娘,太夫人不好了,让你快过永寿宫那边去呢。&rdo;
郭惠忙着穿衣服,她问:&ldo;去告诉皇上了吗?&rdo;
宫女回答,这么晚了,又不知皇上在哪个宫里,也不敢四处去惊动啊。
郭惠穿上鞋,说:&ldo;快走。&rdo;宫女、太监们提着灯笼在前面走了。
一口气赶到永寿宫,郭惠跑到张氏卧房,只见几个御医和一群宫女围在张氏床前,正在给她灌药,张氏牙关紧闭,已气息奄奄。
郭惠扑到床头就哭了:&ldo;娘,娘,你怎么了?&rdo;
御医上来制止说:&ldo;娘娘别这样,你这一哭对病人不好。&rdo;郭惠便强忍着悲痛,坐到床边拉着母亲的手低声饮泣。
马秀英和郭宁莲也都来了,站在床前催促太医想办法。
《朱元璋》第七十二章(3)
马秀英把太医拉到一边问,究竟要不要紧?
御医也没把握,病人年纪大了,又是痰厥,一口气上不来,也就过去了。看看这副药下去,如痰通了,就不要紧了。
张氏喉间忽然咕噜噜作响,御医脸上露出喜色,说:&ldo;有痰了。&rdo;忙拿痰盂上去。
御医从张氏喉咙里引出一口痰来,她的脸色立刻红润了,且睁开了眼。她环顾一下屋子里的人,说:&ldo;又把你们惊动了,快去睡吧,我没事。&rdo;她真的挣扎着坐了起来。
郭惠忙拿了个枕头靠在她背后。
马秀英过去问:&ldo;娘,好点吗?喝口水吧。&rdo;
她用勺舀了点水喂到她口中。
郭惠说:&ldo;这么晚了,你们都歇着去吧,我在这陪着娘。&rdo;
马秀英说:&ldo;那都先回去吧。&rdo;
人们陆续走了。
郭惠坐在小凳上,头伏在床头母亲脚下,屋子里只有母女二人了。张氏的手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说:&ldo;我这病,说不上什么时候,一口痰上不来就见你爹去了。&rdo;
&ldo;娘,你别吓唬我。&rdo;郭惠说,&ldo;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娘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若走了,我可怎么活呀。&rdo;
&ldo;傻丫头!&rdo;张氏说,&ldo;娘也不能跟你一辈子呀!皇上对你好就行了。&rdo;
郭惠说:&ldo;都是我爹糊涂,留了那个遗嘱,断送了女儿的一生。&rdo;她说着说着眼中涌出泪来。
张氏知道女儿并不愿嫁朱元璋,是强扭的瓜。
张氏立刻辛酸地落泪了:&ldo;你别怨你父亲,要怪,都怪娘一时没主见。&rdo;
听这话里有话,女儿问:&ldo;娘,怎么会怨你呢?&rdo;张氏又不说了。停了一下,张氏又说:&ldo;贪图什么虚名,是娘害了你!当个贵妃又怎么样?自从他纳你为妃,又接连封了十几个,说不定日后还要封多少。娘这不是害你守活寡吗?倒不如嫁个平常人,小门小户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吃糠咽菜心里也舒服啊。&rdo;
女儿不知母亲为什么这么说,她说:&ldo;我谁也不怨,就是这个命了。&rdo;
张氏说:&ldo;娘活不了几天了,我这一生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我就要去地下见他了,我怕他怪我,我不敢去见他呀。&rdo;说到这里,张氏又伤心地流起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