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起身,云镜南与铁西宁相视一笑,二人额上的冷汗都还未干,转而一拍郎翔的肩膀道:&ldo;郎大人,到府里去喝两盅?素筝公主也在呢。&rdo;
※※※明镇皇坐在王位上,还在回味刚才明恒对他说的话。
&ldo;十八年前,我朝兴兵进攻兰顿,元气大伤。而固邦之战,犁师擅动兵戈,又折羽而返。经过这两战,即使要再度兴兵,也当在十年之后。兰顿近日又遣使臣,有修好之意。臣以为,云镜南此人,叛国或是忠诚,对陛下并无大碍,值此和平盛世,留一个熟知兰顿内情的人,比杀一个叛贼更重要。对此人宜行封赏,遣至远离东境与王城的鸡肋之地……&rdo;
明镇皇自言自语道:&ldo;明恒说的,朕倒未想过。&rdo;他在处理云镜南这件事上,完全是出于朝内势力派系上的考虑。
他也知道,明恒刚才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一石二鸟,安抚边境的古思。古思即是军方的人,又是明恒系中铁西宁和云镜南的朋友,明镇皇本就有安抚之意,此时卖足了明恒与古思的面子,虽然李城子有些不爽,也值得了。
※※※忆灵从领地赶回来时,犁师已出殡。&ldo;红雪,林跃,我父亲是怎么死的?&rdo;
&ldo;大公爵那日随禁军入宫,回来之后便闭门不出,等我们第二日来,他已服毒自尽了。&rdo;林跃道。
&ldo;不,我相信父亲他不是自杀的!不管这个凶手是谁,我一定要报仇!&rdo;忆灵的泪早已哭干。
林跃还能说什么,从根本上来说,犁师是被逼死的。可要追究凶手,却又找不到。是该把帐算在兰顿皇室身上,或是算在鸽派贵族身上,再或者,算在固邦城的古思身上?也许,这本就是犁师自己选的一条路。
&ldo;阿灵!&rdo;红雪突然说话了,&ldo;我在固邦城上看到了莫南。&rdo;
※※※几块怪石边上,芳草荫荫,奇花叠艳,清香弥漫。石缝中,一股清泉潺潺流出,注入小池,池面上漂满花瓣。
一个人影,悄悄地出现在池边,分开草丛,探出头来,正是云镜南。
池面上空空如也。
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云镜南罩在当中。快击、重脚、花瓣、碎草、金星……一顿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ldo;捉刺客啊!&rdo;云镜南叫道。
德德闻声冲了进来,手拿两把菜刀,惊惶四顾:&ldo;刺客,刺客在哪里?&rdo;
水裳一指云镜南道:&ldo;在这里!&rdo;
&ldo;水裳,是你啊,干嘛好端端打我一顿?&rdo;
&ldo;谁叫你偷看?&rdo;
&ldo;门又没锁,我想进来洗个澡而已。&rdo;云镜南一脸无辜。
水裳有些内疚了:&ldo;门没锁吗?&rdo;
&ldo;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每次洗澡都还要找你要钥匙的。更何况,你那根小猪尾巴有什么好看的……&rdo;
&ldo;想死啊,还说你没偷看!把另一把钥匙交出来!&rdo;
若将水裳的欺凌排除在外,南袖城的日子总体很惬意,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云镜南有时想,就这样在南袖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他的天性中,最向往的便是无忧无虑。
可每当他进入梦乡,总要梦到一对浅浅的酒窝,心中不禁就有一丝裂痛。
&ldo;唉,想她干嘛,我这辈子是还不清那父女俩了。阿筝,还有阿筝,催着我向皇帝提亲。我才没那么傻呢,这么凶的女孩子!想想都怕。过段日子,又要面圣了,想着头都大。&rdo;素筝公主真的是个好女孩,又漂亮又有权有势还很仗义,可云镜南就是怕见她。
&ldo;如果能娶阿筝,对我的计划还是很有帮助的。不行不行,云镜南,你怎么这么卑鄙?出卖了阿灵,换来了现在的地位,难道再利用阿筝,达成自己的目的吗?……但是查到现在,父母的血仇一点眉目都没有。&rdo;
德德啃着鸡腿走进屋来。&ldo;德德,我问你。&rdo;云镜南问道,&ldo;是爱重要,还是恨重要?&rdo;
德德一面抹去嘴边的香油,一面道:&ldo;当然是爱重要啦,我每次恨你的时候,你给点好吃的,我就都忘了。&rdo;
云镜南摇了摇头道:&ldo;俗。&rdo;
水裳拿着一条短裤跑了出来,喝道:&ldo;云镜南,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我的衣服?&rdo;
&ldo;冤枉啊!肯定是德德收衣服收错了……德德,你怎么回事?&rdo;
&ldo;你还敢抵赖!&rdo;水裳绕着桌子追打云镜南。
&ldo;等等。你听我解释。&rdo;云镜南真诚地看着水裳,&ldo;水裳,我问你,是爱重要,还是恨重要?&rdo;
&ldo;什么重要?&rdo;水裳气急败坏,将短裤砸向云镜南,&ldo;还跟我装深沉!我告诉你,我要揍你才爽,这最重要。&rdo;
德德一脸无辜,喃喃道:&ldo;这两个人的品味好差,都买小猪花纹的短裤,能怪我吗?&rdo;
云镜南抱着头,忍受着水裳拳脚相加,心中一片茫然:&ldo;是啊,不管是爱是恨,都是要爽才重要。可是,我现在爽吗?对,我要痛痛快快地报仇,也要和古思、阿宁痛痛快快地喝酒,我要蓝磨坊,也要阿灵,我还要阿筝,如果有可能,这个踢我屁股的小疯子也可以考虑……再踢,再踢啊!总有一天,我要光溜溜地躲在太阳椅上,让你给我喂葡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