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宵从不会推拒她的怀抱,也从来不会真生她的气。
此时亦还有更重要的事,流宛按捺住心底最后一点不安,硬着头皮道:&ldo;姐姐,我怕。&rdo;
&ldo;怕什么?&rdo;浮宵声音低沉。
流宛苦笑,紧蹭贴浮宵颈边,道:&ldo;近来我总是梦见父亲。&rdo;
浮宵回道:&ldo;然后?&rdo;
&ldo;我想他了,也很想母亲。&rdo;流宛道,话音失落怀念。
好像是真的思念,浮宵分不清真假,说好了从此不再在意,却骗不了自己。
浮宵无声叹了一声,道:&ldo;流宛,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rdo;最后一次。
流宛惊讶,惶惶感觉又起,强笑道:&ldo;姐姐这般知我心?其实本不欲劳烦姐姐,可是……父亲冤屈,不报实在不孝。&rdo;思索片刻,又道:&ldo;不需姐姐作甚,只需姐姐……一封书信。&rdo;
浮宵莫名笑了一声,问道:&ldo;给知府还是,那位老爷。&rdo;
流宛愈发讶异,浮宵仿佛猜得到她所想,所有所想,仿佛那些阴晦想法再藏不住。失去情爱那一层蒙眼蔽障,其实为甚,利欲交织,如何教人看不清。
流宛迟疑道:&ldo;那位……若是委屈了姐姐,那便不必……&rdo;
&ldo;我会帮你。&rdo;浮宵打断道。
流宛这话说的亏心,知道注定委屈浮宵,却仍定会做。
&ldo;我需要他给我挂个名头,名义上。&rdo;流宛道。
浮宵低笑,道:&ldo;真想当我妹妹?&rdo;
流宛立马接上:&ldo;不想!我不想同姐姐真做姐妹,唯一真想的是娶你,才不要真当妹妹!&rdo;
浮宵不说话,看不见她神情。
半晌,浮宵才道:&ldo;我等会儿便送去,你回罢,我累了。&rdo;
流宛道:&ldo;我帮姐姐解解乏。&rdo;
浮宵冷淡道:&ldo;不必,我自己歇会儿便好,你走罢。&rdo;
流宛只当浮宵生气,绕到人前偷得一吻,才嬉笑离去,回房与碧青商谈。不知是因惊喜还是心慌,还是因为太过在上而理所当然,以为浮宵心情是应该,而从不疑虑她。
不该问,不能问,不想再问。
她不知浮宵想法,更不知浮宵心痛,亦再不见浮宵脸红。
女子的脸红,总因心底藏了一个人,而当那人不再,爱恼褪去,也就不再心动。
痛的,痛到再不能心动。
浮宵疲累趴伏案上,无声水落又渗薄纸,再板背坐起,只是冷漠提笔。
一笔一划都格外用力,力透纸背,渗晕墨迹,能见的难言心事。缓缓写好,匆匆封好,出门寻到晓枝,付道:&ldo;晓枝,送予知府大人,请他转赠,他知道该转赠何人。&rdo;
否则就此送去,怕是到不了那人手里,那人也不定愿看。
晓枝认真点头,急急跑去大堂,不问浮宵何事。
晓枝出去比起浮宵算作轻易,却也不算自由,离不了太远,莫提送信如此远劳之事。但总有做这些生意的人,转卖打赏,珠钗好货交易,只是莫问来路便是。期间,自也包括送信。谁每个阴私话要转达阴私人,暗约也好,作甚都好,只管送到,但价钱亦水涨船高。
也有别种方式送信,一日里总要在周处转上几回的贫家小子,晚间准时守在街上的褴衫乞丐,较之银钱会少耗许多,但也不定太多。
一分钱一分货,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浮生百态,一样的道理。
浮宵见晓枝跑远,堂前小哥欲言又止,不觉轻笑。无情人多,有情人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