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善解人意地笑笑,站起身来垂眸捻珠,竖掌胸前,柔和且不急不慢的声音让人听如春风拂面。他含笑道:“无妨,本也不应让它们吃得多了。”
宴白流目光在他手上停了一下,发现那只手已然被冻得通红。
寒冬腊月把手伸入水中,自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可是仙修的身体比凡人强健许多,就算是整个身体泡在佛海中都没有多少感觉,更别提把手指冻红了。
有些怪。
然而看着他淡淡而温柔的神色,宴白流一时不知该接些什么话,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他目光几度漂移,只觉自己那过于跳脱的性子约莫不太适合这种佛门清静地。
小和尚见他有些窘迫,便转而向寒昭打招呼,道:“大师兄,许久不见。”
宴白流挑眉往寒昭这一看,果见他点了点头,“此次路过,念及与圣僧许久未见,巧来拜会。”转而和宴白流介绍道:“师弟,这是平心,圣僧唯一的弟子。”
平心双掌合十,身子微微一福,道:“早有听闻宴施主名声。”
宴白流一顿,连忙躬身回礼,含笑道:“原来是平心师兄。”
这一顿,一是诧异于“平心”此名。二,则是有些不解,为何唤寒昭与唤他是两种方法——分明他与寒昭都师承厉曜。
宴白流目光在平心身上看了又看。
说起平心,这是圣僧“一指止杀”知非的唯一弟子——也是仙家唯一入了仙门却并无灵根,以至于根本无法修习仙法的人。当初知非收他做弟子,反对的声音可比厉曜收寒昭大得多了,但知非也做出了和厉曜一样的行为——就是力排众议,决意将平心收做徒弟。
宴白流目光隐晦地从他清秀的脸上一扫而过,只见平心直起身来,对寒昭和气地笑,道:“既然二位施主是来拜会师父的,那么就请跟我来吧。”
寒昭点头,见平心回身往后走了,便缓步跟上,宴白流急忙上前与他并肩。
寒山寺处于竹林深处。平心带他们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行至了一个虽有些陈旧却仍是恢宏大气的大门前。
雪落,门前积了厚厚一层学。
平心踩着学走上前叩门,很快就有个守门童从门后露了脸出来。比起平心,他面色看起来红润健康得多,问道,“平心师兄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平心侧了侧身,让他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寒昭与宴白流二人,轻声道:“有贵客来访,自然不敢怠慢。”
寒昭对门童点头示意。
门童眼睛一亮,犹豫了好一阵,目光在平心身上来回了好几个回合,才道:“敢问……是寒昭师兄吗?”
寒昭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