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中侯玄演将壶中剩下的美酒,举起来一饮而尽,扬声喊道:“来人。”
就躲在不远处的六个亲兵去而复返,拱手道:“大帅!”
“备马进城,先去宫内觐见两位殿下,然后直接去刑部。钱谦益、陈子龙等逆贼,也是时候该死了。我倒要看看,这些祸国殃民还理直气壮的狗贼,流不流血,知不知道疼。”
皇宫里的曾后陈妃,虽然是佛系垂帘听政,但是侯玄演还是处处保证自己的礼节。这种事情又不会损失什么,多走几步路,却可以换来好的名声,何乐而不为。毕竟这个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才,心向大明的。扛着这杆大旗,做什么都会更顺利一点。这和当年太祖高皇帝的至理名言,广积粮、高建墙,缓称王,说的都是一个道理。
张一筒领命前去备马,其他人簇拥着他走出酒楼,看到墙上自己写的诗,侯玄演哂笑一声:涂净抹掉?如果朝堂是这面墙,我要它以后,只留我自己的笔迹就够了!
今日的事,虽然是个小插曲,但是也可以映射到如今的朝廷。他想明白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四川就是一个例子。
只有一个绝对集权的领袖,才能带着大家伐清成功。现在看来,这个位置,天下舍我其谁。
酒楼中其他客人包括掌柜,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远远躲着侯玄演大马金刀地走了出来。
侯玄演摸出胡八万的钱囊,高声道:“小二,结账。”
掌柜的亲自跑了过来,谄笑道:“国公爷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这一顿就当是孝敬您老人家了。您帮我们打跑了辫子兵,是我们金陵的大恩人,小老儿岂能不知长短,跟你要酒钱。”
“少废话,我吃饭从来不吃霸王餐,那不成了鱼肉百姓了么。我侯玄演为官,讲究的就是一个字:与民同乐!”侯玄演被掌柜一通马屁,拍的很是舒服,索性将胡八万的钱袋子一扔,头也不回,潇洒地说道:“不用找了。”
老掌柜摸着钱袋子,老泪纵横
他的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几不可闻,靠近了才能听到
“这钱不够啊”
第225章三千六百刀,活剐弑君者
隆武二年,四月,南京城。
头顶着明媚的阳光,金陵城万人空巷,来到菜市口观看弑君案主犯的行刑。
五个主犯被押出来,摘掉头套的那一刻,他们紧紧地闭上眼睛。刑部大牢里暗无天日,再见强光已经是几个月了。
明初朱元璋用了四大血案,杀了十万人,才换来了整顿吏治,收拢兵权的目的。如今一个弑君案,就将江南杀得鸦雀无声,东林、复社真正的被连根拔起。不管是士林中的骨干,还是背后支持他们的豪商士绅,只要稍有威胁,就被潜象营划在了名单上。
五个人中,陈子龙心力憔悴,他已经彻底后悔,暗恨自己为何鬼迷心窍,听信了这两个朋友的话。想当初隆武帝是何等的器重自己,身为当朝尚书,本该大有所为。侯玄演虽然与自己不和,但是他为人还是有口皆碑的。只要自己一心辅佐君王,北伐中原,肯定不会遭此横难。纵观他所杀之人,今本上全都是主动招惹侯玄演的。
陈子龙虽然默然无语,但是剩下的两个,可就不肯这么老实了。钱谦益看着周围的百姓,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变得鄙夷仇恨。这是他在江南从未有过的待遇,他一直是受人敬仰的文坛宗主,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自己一生注定成为青史上浓重的一笔,叛国、反覆、弑君求名得名,得的竟然是遗臭万年的恶名。想到这里,钱谦益犹自不甘心,试着做最后的努力,用尽力气怒吼道:“千古奇冤!望有后人昭雪。”
黄宗羲则比钱谦益光棍许多,他早就被处以宫刑,根本不畏惧死亡。待看清监斩位上的侯玄演,破口大骂:“奸贼,你必不得好死。”
行刑的刽子手,将头套一撕,塞到这两位的嘴里。
侯玄演站起身来,一身的蟒袍还是隆武帝御赐的,可以越级穿戴的织金麒麟袍。腰系玉带,头戴峨冠,年纪轻轻已经是位极人臣。
“先皇宽厚仁恕,勤政爱民,三餐检素而无奢靡之风,实则是一代明君。可恨这三个奸贼,竟然在内买通御医,在外勾结武将,犯下弑君之罪,简直就是人神共愤。今日在金陵开三千六百刀之剐刑,凌迟处死弑君主犯,以告慰先皇在天之灵。”说完捡起桌案上的竹筒,拿起火签令,往地上一丢喊道:“午时三刻已到,验明正身,即刻行刑!”
刽子手将手里的小刀啐酒,拿下五个人犯的亡命牌,聚精会神开始行刑。凌迟讲究的是肌肉已尽,而气息未绝,肝心联络,而视听尤存。这是所有死刑里,最有技术含量的一项。
侯玄演无心欣赏,在围观百姓的惊呼声中,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金陵城中所有寺庙、道观鸣钟三万声,遥祭隆武帝朱聿键。
皇宫内,王祥年对着朱聿键的灵位,伏地痛哭。
属于这个好人皇帝的时代,已经慢慢拉上了帷幕,事实证明个人品德再好,在这乱世也难有作为。当你的身边萦绕着一群所谓清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疯狂的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无休止的内斗,终究会耗光国力。
第二天的早朝,陈妃垂帘听政,泥菩萨一般躲在帘子后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