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安跪在母亲灵前,向前来吊唁的亲戚乡邻跪拜答谢。
立安的父亲沉浸在中年丧妻的巨大悲痛中,呆呆的百事不理,只是坐在妻子的灵前整日整夜吹芦笙!
葬礼由寨子里的族老安排,需要丧家做主的事则族老与黄野平商量着办,需要花钱的时候,黄野平就拆猪贩子们打发他的红包。
三天后亡者入土为安。
帮忙的亲戚乡邻也都走了。
黄野平向父子俩告辞。
立安紧紧抱住黄野平的腿,不做声,也不让他走。
黄野平摸摸他的头,&ldo;孩子,我该走了,不能连累你们。&rdo;
立安还是不做声,只是更紧地抱住黄野平的腿。
闷坐一旁的立安父亲淡淡地说了句,&ldo;兄弟,你去哪?我回来时,路上到处看到官府抓你的海捕文书。&rdo;
&ldo;去哪?&rdo;黄野平也不知道。在遇到小贺前,他还不死心,想先潜伏几天,再潜回暮云见韩德一面。现在,小贺已明白无误地传达了韩德的意思,要他高飞远走。
&ldo;去哪?&rdo;黄野平再次在心里问自己。
&ldo;兄弟,如果不嫌弃的话,跟我们父子俩去贵州吧,我挖煤的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rdo;
&ldo;三根棍一根绳,钻个洞就采煤&rdo;,这种小煤窑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贵州遍地都是。
杨老大打工的小煤窑就在一片玉米地里,是口独眼井,井口三根铁架子拴着一条铁丝吊下去,两个赤裸着上身的矿工正在从矿井里向上提煤。
杨老大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介绍说&ldo;这是我兄弟杨二,来矿上找活干。&rdo;
两个矿工回过头来,黄野平看到的是两张黑乎乎的脸,分不清眼睛、眉毛、鼻子,都说眉目传情,看不清眉目的黄野平只能从那露出的洁白牙齿猜测到他们是在咧嘴一笑,表示友好,也回以一笑。走近探头往矿井里一看,40多米深的井下还有几个人在亮着矿灯挖煤。
从井里伸出来一条废水管,黑黑的水从里面冒出来,在玉米地漫流。
&ldo;这就是你远山远水跑来打工的煤矿?&rdo;黄野平感觉这不是挖矿井,而是暮云乡下农民家挖水井。
&ldo;就这个样子,这个地方的煤多煤层浅,很多当地人在自家地里挖煤,一吨能净赚二十几块钱,比出去打工划得来。&rdo;杨老大挽起袖子一边提煤一边跟黄野平介绍。
&ldo;这煤矿老板就是本地人?&rdo;
不是,这煤矿老板姓万,是咱们省城的,好像是哪个建筑公司的下岗工人,后来在建筑工地当个小包工头,我是在工地打工时认识他的,他说贵州挖煤赚钱,工资也高,我就跟着他过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