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轧过石头颠簸了几下,常富被惊醒了,奶娘自顾自惊惶着管不得他,孩子扁着嘴抽咽起来,那妇人呆了一会儿才不得不敞了怀喂他吃奶。再颠几下,我也要不舒服,吴清紧紧攥着方向盘,急出一头汗来:&ldo;您若是难受便側身靠一靠,再一个钟头就到了。&rdo;
后庭上麻辣辣像被火烧,听他一说我便跟忍耐不得:&ldo;先停下来歇一歇,我乏了,等会儿再走。&rdo;他陪笑道:&ldo;先生急等着。&rdo;我挑了眉骂道:&ldo;放你娘的屁。他什么等不得,用得着你上窜下跳!&rdo;
他轻轻一笑道:&ldo;您且安稳一点。若着是受不得,就先趴到坐位上。&rdo;我一听,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待要伸出手打他,车子猛得刹住了。
我给晃得撞上靠椅,猛然间,脑子异常清明。吴清转过头来对着我们,脸上仍是云淡风清,手里却多出一把枪,赫然指向我们。
我忙看向旁边,奶娘早吓得面如灰土,我大叫道:&ldo;还不快走!&rdo;手急眼快抢下她怀里的孩子。
女人忙掰着车门往外跑,脚还没着地,就听一声枪响,身上多出个血窟窿。
我趁着吴清开枪忙跳出车门,怀里紧紧搂着嚎得要断气的常富,没跑出几步就被石头拌倒了,狠狠摔在地上。一只手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扯起来,对上吴清那张平凡的脸,他的眼睛在镜片底下有点狭促,往我身下摸一摸笑道:&ldo;被人操得腿都软了,还想往哪去?&rdo;
再被押回车上,他一手开着车,另一手死死抓着我的头发,常富蜷在我怀里不住啼哭。我贴着他的脸,轻声安慰。
吴清冷笑道:&ldo;做得倒是付样子。&rdo;我说:&ldo;你是给谁卖命的?丁荣平?原来他是在马占屋里搁了你这个细作。&rdo;常富哭得喘起来,我对他道:&ldo;孩子饿了,找点东西给他吃。&rdo;
吴清开着车微微笑道:&ldo;早给您所过,夜还长。烦您叫小少爷忍一忍。&rdo;我冷笑道:&ldo;你这个奴才得意什么?你以为能瞒得过马占?&rdo;他猛得甩过来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我脸上。
昏昏沉沉间车子停下来。天微蒙蒙亮了,面前是一座破落别墅,罩在一层尘埃之中,叫我瞧不分明。
吴清开了车门拽我下来,我踉踉跄跄被他扯着走,怀里紧紧抱着常富,生怕他禁不住抖摔到地上。
穿过破壁断垣的院子,吴清开了偏门把我推进楼里,我&ldo;唉&rdo;一声,险些跌倒了,他硬把我扛起来走进大厅。
通明灯火照到脸上我才看清这栋房里原是别有洞天,丁荣平坐在天鹅绒沙发上喝一杯香槟酒,他穿宝蓝绸睡衣,腿搭在脚凳上,仿佛是跳了整夜的华尔滋,这会儿盹在自己的行宫里。
他瞧见我过来,便微微一笑,不像马占整日的仆仆风尘,膏梁纨绔的大少爷,就算仓惶逃窜也自有一番安详态度。
丁荣平笑着对我道:&ldo;你累了吧,到这里来坐一坐。&rdo;和气如同迎接故友。我点了点头,便坐到他身边去。
他拉了我的手捏一捏,我吓得连忙抽回去,他呵呵笑道:&ldo;瞧小脸冻得煞白,吴清,快给封少爷拿条毯子过来。&rdo;吴清应了,果然去拿,我喘了口气拍着常富冷笑道:&ldo;你倒是养了条好狗。&rdo;丁荣平笑道:&ldo;却也没用得紧。&rdo;
就算在盛夏里,我也是畏寒得厉害。吴清抱了毯子给我盖上,我蜷在沙发上,心里默默掐算自己究竟受了如何的算计。
丁荣平叫下人送了吃食过来,热腾腾的黑松露烩鹅肝酱,他拿刀切碎了喂给我,银叉子上雕了蔓陀罗花纹,在灯光下明暗相接。
他殷切瞧着我吃下去,眼里一闪一闪带点神经致,轻轻问&ldo;怎么样?&rdo;
我点了点头,他搁下盘子喘一口气,淡淡道:&ldo;我自小是吃素斋的,尝不得这个。刚换了厨子就要待客,正好叫你帮着试试手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