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鸣开始下意识地揪扯自己的头发,突如其来的痛苦搞得他不知所措,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看着周一鸣伤痛的样子,陈晓萱的心像被刀子切割。然而,白的抹不黑,黑的洗不白,如果邓恩雅跟钱启明之间真的是情人关系,早晚都会暴露出来,也不能怪她陈晓萱多事了。
好半天,周一鸣木然地举起手中的合同,仰天一阵苦涩的大笑。
周一鸣啊周一鸣,你有耳朵,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聋子;你有眼睛,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瞎子!老婆背着自己搞男人,你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在为她拉来了生意沾沾自喜!你这样的男人,就算被老婆卖了,说不定还在兴高采烈地帮她数钱呢!
日子为什么会过成这个样子呢?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斩不断理还乱,一团乱麻。
&ldo;不行!我得回去向问小雅去!&rdo;良久,周一鸣脸色发紫,对着眼前的虚空大声吼道。
&ldo;一鸣,事情也许并没有……那样糟糕二邓厂长她……她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这个时候,你要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搞清楚事情真相,也得等她生完孩子再说,毕竟你们……有个孩子不容易……&rdo;
看着暴怒的周一鸣,陈晓萱有些害怕了。如果因为她再闹出什么大事来,也许周一鸣当时会感激她陈晓萱,可等事情过去之后呢?她绝对不想因此失去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ldo;你!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让我装出一副虚伪的面孔去面对背叛了自己的妻子?我做不到!&rdo;周一鸣突然捏紧拳头,一下砸在旁边的石栏杆上。
&ldo;一鸣,你这是干什么?!&rdo;陈晓萱惊叫一声,救火一般抓住周一鸣的胳膊看去,他的手背上已经蹭去了一层皮,骨关节处红肿一片。周一鸣却像没有了感觉的木头人,似乎一点都没感到疼痛。
&ldo;一鸣!你要是实在感觉难受,就……打我吧!都怪我多嘴。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你是不会这样痛苦的,都怪我多事!我……你打我好了!&rdo;
陈晓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顾不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侧目而视,一头扑进周一鸣怀中,脑袋在他胸前低伏着,哭得气噎难言。
周一鸣凄然一笑,推开陈晓萱,脚步踉跄地走下台阶,车也不开,顺着大街漫无目的地游走着。他的心中燃烧着一团火,一团嫉妒之火,一团愤怒之火。他也明白,此时自己是不能回家见邓恩雅的。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对那个一直隐瞒着他的女人动手。而对他来说,对女人动粗是很困难的,况月对方还是一个孕妇。
天色越来越暗了、街灯已经次第亮了起来。
陈晓萱一声不吭,紧紧跟在周一鸣身边。像条小尾巴一样。任凭周一鸣吼她。推她,骂她,她仍然不离不弃地跟在他身边。她真的好害怕。怕这个男人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可怕的傻事来。
夜色加深,初冬的天气已经相当寒冷,只穿了薄毛呢套裙的陈晓萱有些支持不住了,她不停地打着哆嗦,双唇冻成了乌青色。
&ldo;晓道,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rdo;周一鸣在已经关门的商厦门前坐下来,定定地望着湿气弥漫的天空,僵硬地道。
&ldo;一鸣,别赶我走,我会一直陪着你、让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rdo;
陈晓萱紧挨着他坐下来,她多么想拱进他宽大的怀抱里,暖和一下几乎冻僵了的身体啊,可是,看到他木然的表情,她还是忍住了。她紧咬着嘴唇,不让牙齿的碰撞声传入他的耳中。然而,周一鸣还是听见了陈晓萱牙齿打架的声音。
&ldo;晓萱,你很冷。是吗?&rdo;
&ldo;一鸣,我……&rdo;
&ldo;你还是回去吧。&rdo;
&ldo;不,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rdo;
&ldo;我不想回那个家,不想见到那个欺骗了我的女人!&rdo;周一鸣霍地站起身,号叫一般吼道。
&ldo;一鸣,跟我一起回去,好吗?好吗?你现在很不冷静,不见她也好。可是我们总不能在外面过夜啊,太冷,真的,我已经受不住了。&rdo;
&ldo;晓萱,我想喝酒。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那就陪我去喝几杯好不好?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他们都在欺骗我,连我一向最敬重的岳母,她居然也在欺骗我!晓萱,我该怎么办?怎么办?&rdo;周一鸣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从听到陈晓置告诉他邓恩雅背叛了他的那一刻起,这是他第一次流泪。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如此软弱,软弱得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