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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故事说完了，严开犹自处在震撼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梁善善用着不知打哪来的剪刀一口气绞下她乌溜溜的辫子，静静摆在徐芝兰和姜达人的坟前。

&ldo;妈妈，哥哥……我来看你们了！&rdo;

她在哭吗？严开怔怔想着，胸中莫名涌起纠心的滞闷感；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都是那样天使般的微笑，永远别哭。

如果可以，他不要她哭。

&ldo;小时候，我常问容姨一个问题，&rdo;梁善善站在母亲的遗照前，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身后严开。&ldo;为什么我不可以跟妈妈一起走？&rdo;

她的声音很飘忽，微弱地好像就要被朔风卷走，新绞的发丝散乱在飘零的冷空气中，扎得严开心着实慌了、也乱了……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老觉得在她坚定语言里藏着惶惶不安，也终于明白梁善善是多么费心费力的活着。

她必须确定&ldo;姜瑾人&rdo;存在世间的价值。新生的梁善善必须连徐芝兰和姜达人的那份都好好活下去！

&ldo;为什么是我被留下来？为什么……大家都走了？&rdo;严开以为她会这么说，所以抢上前去握住她一双柔荑，温柔地望进她眼里。

但梁善善只是自顾自地摇头，像在陈述他人故事。&ldo;容姨说妈妈并没有打算丢下我，是命运把我扣留了。所以，我该问自己的是‐‐在这世界上，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rdo;

&ldo;可是，到头来，&rdo;梁善善悄悄挣脱了严开的大手，拂着亲人碑上的杂尘。&ldo;没有了容姨，我什么都做不好。&rdo;

她转过头来望着严开，压抑着想哭的冲动。&ldo;严大哥，你说得没错，一个人的梁善善，真的一点用都没有，我……&rdo;

&ldo;不，善善，是我错了，&rdo;严开终于忍不住将她搂进胸膛，用他全部的力量，一古脑儿包围她。&ldo;该说抱歉和道谢的人是我。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勇敢，连我这样的人，都因为你而不一样了！&rdo;

好、温暖！梁善善伏在严开的胸口，感受自己和另一人体温交缠。

&ldo;哭吧，想哭就哭出来！哭完了擦干眼泪，再重新作一个勇敢的梁善善！&rdo;

她听着严开的温柔低语；可以吗？除了容姨以外……

可以如此轻易的倾诉，不再设防的全盘托付？

时间已近黄昏，空气中明显泛起寒意。

&ldo;冷吗？&rdo;严开问着怀中的梁善善，哭累的她正枕着他宽厚的胸膛小憩。

&ldo;不，很温暖。&rdo;

&ldo;该走了，你病刚好，不能再受凉了！&rdo;

&ldo;严大哥……你只是在安慰我吧？&rdo;梁善善的头脸都埋在严开的大衣内，声音听起来闷闷的。&ldo;我这么蠢、这么笨，还老是给人加添麻烦，你为什么会说我是一个勇敢的人呢？&rdo;

&ldo;不过，我还是好高兴喔！虽然那不是事实，&rdo;她将小脸望向他，又恢复了孩子般的纯真笑容。&ldo;今天真是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rdo;

&ldo;善善，我没骗你。&rdo;被梁善善的好心情勾出了笑容，严开伸手轻轻抹去她颊上的残泪。

梁善善睁着红通通的大眼，不解严开今天的格外温柔。

&ldo;没有人怀疑我是一个成功的人，但其实，我只是一个最偷懒的人。&rdo;他拂着梁善善的短发，将她重新搂在自己身前，&ldo;想听吗？我的故事……&rdo;

是最真实的版本，不经过众人的渲染或臆测，没有愤怒、没有怨怼，当人终究能把过往当成故事叙说，或许，这正意味着人生的下一阶段才要开始！

&ldo;有时候我在想，罗起吸引我的原因，或许就是她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永远都只能照着别人的期待去生活……&rdo;严开叹了口气，梁善善情不自禁握住他手。

好大，却依然抓不住所有东西的手。

他感激一笑。&ldo;小时候是父亲，后来是罗起。现在我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发觉自己什么欲望都没有，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来做，原来，我白活了这么久，只是糟蹋了所有关系。我的亲情、爱情、事业，全都是虚妄、全是一场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