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到八十七时,扎米尔将军上车了,沙龙将军不见了。&ldo;我要在耶路撒冷待一天。&rdo;老板说。&ldo;司机把我放下之后,送你回特拉维夫。明天,&rdo;他看了一眼手表‐‐&ldo;明天中午,到我办公室汇报。&rdo;
阿弗纳看看手表。正好是中午十二点。扎米尔将军给他的时间刚好二十四小时。
他真的不需要更多的时间了。他已经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们在特拉维夫的路边停下来,阿弗纳情不自禁地想,不知道那些过路人是否注意到是他打开的这辆车的车门。如果他们注意到了,那他们认出了从兹弗&iddot;扎米尔将军的公务车上下来的是他吗?这个想法对一个即将参与改变犹太人历史这一重大事件的人来说,也许不值一提。但他确实有这个想法。在那一瞬间,阿弗纳脑袋里只有这个想法。
第四章伊弗里姆
大约十天以后,即1972年9月25日下午,阿弗纳坐在日内瓦一家宾馆的床上,房间内的装饰朴实无华。米迪酒店体面端庄,正面为粉红色与白色。酒店俯瞰位于购物中心的优美的舍弗鲁广场。透过窗户,阿弗纳可以看见罗讷河对岸商业区阴森的楼房。罗讷河细细的河流在这里变宽,汇入壮观的日内瓦湖,一直向东延伸数百码。
瑞士的城市就像一个玻璃屋,居住在里面的人要谨慎小心,决不能扔石头。界外球规则很少有人违反,日内瓦已成为一个国际上各种恐怖势力在这里进行密谋、重组和修整的好地方。这一点已成为人们不成文、心照不宣的协定。
阿弗纳把目光移到房间里,落在四个人身上。那四个人正回过头来看着他,神情轻松,信心十足。他们正等着他说话。
仅仅在一个星期前,阿弗纳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现在他们成了他的伙伴‐‐他的队员。他是他们的头。他‐‐虽然他难以相信‐‐负责给他们安排任务。
待到这次任务完成以后,这四个陌生人可能就成了他最亲密的人,成了这个世界上比母亲或父亲还亲密的人,比肖莎娜还亲密的人,比他最亲密的朋友还亲密的人,甚至比他部队里的战友还亲密的人。他必须用自己的生命信任他们,他们也必须用自己的生命来信赖他。
在这十天里,发生在阿弗纳生活中的重大事件比他有生以来的所有事件都多。他的生活每个瞬间都在发生变化,虽然并非都是自然的。正是从他在部队里当突击队员开始所做的每一次选择,最终使他走上了现在这样一条道路。还有,自戈尔达&iddot;梅尔祝他好运那一刻开始,阿弗纳就感到完全失控了。他害怕的并不是这个。他只是注意到,在经过一番客观、冷静的分析之后,他最终接受了这项任务。他已经下水了,浪潮把他带向大海。不管他喜不喜欢,他都无能为力了。逆流而行很显然没用了。
在戈尔达&iddot;梅尔公寓里开会之后的第二天中午,他到特拉维夫向扎米尔将军汇报。将军态度冷淡,几乎是漠不关心。&ldo;怎么样?&rdo;他问阿弗纳,从桌子后面抬起头来。
&ldo;我愿意。&rdo;阿弗纳说。
将军点了点头。他点头时,态度冷漠、淡然,好像他听到的答案只能是这个。阿弗纳并不吃惊‐‐在以色列,一个人自告奋勇去完成一件非同寻常或者艰巨的任务时,别人是不会高兴得跳起来的‐‐他有些泄气。
&ldo;在外面等一下。&rdo;将军说。&ldo;我想让你见一个人。&rdo;
大约半个小时后,阿弗纳见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个子高高的,有点学者的派头。虽然才到中年,头发却过早的灰白了,背也驼了。唇边有一抹沮丧的神情,不过,黑色的眼睛却充满了活力。他显得生机勃勃。而且,从他们握手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一种本领就表现出来了。他跟阿弗纳说话时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多年的朋友。但阿弗纳觉得并不是那种很亲密的关系‐‐很显然,他也是加里西亚人‐‐但是阿弗纳喜欢他。
&ldo;就叫我伊弗里姆吧,&rdo;他对阿弗纳说。&ldo;我以后就是你这次任务的负责人了。听着,我们都还在摸索之中。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而我呢,也许不一定都有答案。你要有耐心。嗯……你吃饭了吗?我们为什么不先吃个午饭?&rdo;
他们吃完午饭,沿着海滩散了很长时间的步。主要是伊弗里姆在说话。
阿弗纳后来想,即使伊弗里姆在开始谈话后的五分钟之内就告诉他这次任务是什么,他再花两天时间也无法真正理解。他企图用一种感觉来理解它,用一种更深、更基本的感觉来理解它,但还是理解不了。
伊弗里姆说:&ldo;我们决定组建一支突击队来摧毁欧洲的恐怖分子。&rdo;阿弗纳点头,完全同意。是时候了,他甚至有点安慰。事实证明,他自告奋勇去做的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孤军出击的侦察任务,像他父亲那样,有无穷无尽的语言和密码学方面的工作要准备。一支突击队‐‐很好。跟他以前的部队非常像。欧洲‐‐很好。至于&ldo;摧毁&rdo;这个词‐‐希伯来语是&ldo;勒哈希米德&rdo;‐‐用起来也很自然。这是部队里一个正儿八经的用词,在简报中无数次使用过。它可以是一个雷达,一支强有力的侦察队,摧毁一座雷达设施、一座军需库、一个通讯中心。它是一个突击队员的词汇,可以是一次突然袭击,抓获几名俘虏。一个曾经在特种部队里待过的人是不会对这个词感到震惊或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