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含光嘴叼着酒葫芦口,猛喝一口,含混道:&ldo;月明你想得太多了。大男人,永不言悔。既然选择了这条江湖路,就走下去吧。自古英雄多草莽,你担心什么?&rdo;
常朋无奈摇头:&ldo;是啊,事已至此,再谈何用。不知道颜家主仆几人谈得如何?我们俩在这船顶喝风吃月的也呆的够久了……&rdo;,说着起身,向着梯级而去。
这时,另有一艘与画玉舫相比也不逊色的巨大花舫漫游着从画玉舫旁擦身而过,常朋根本不需凝聚目力,就能将对面灯火辉煌处的每个人物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喧嚣吵闹,贵气扑面。常朋愤愤地将手中端着的残酒一饮而尽,转身欲行。
突然从那花舫里传来女子的哭闹之声,悲哀切切。常朋顿住脚,侧耳细听,脸上现出不忍之色。许含光走了过来,在常朋背后一推,道:&ldo;听什么听啊。还不是那些老鸨逼着新买的姑娘接客。你要这么心软,这江上这么多花舫,那家不买卖个人口,你都救的过来?&rdo;常朋叹息一声,无奈举步。
&ldo;哗&rdo;一声巨大的水响传来,就听到对面花舫一阵嘈杂,几个龟公打手打扮的人冲了出来,大叫大嚷着&ldo;那臭娘皮跳水了……&rdo;&ldo;快捞起来,这个可是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的……&rdo;&ldo;水太急了,看不到了……&rdo;&ldo;灯,灯,灯……&rdo;
常朋冲到栏边,只看到夜色下淮阳河水映照着灯火,明暗交错,淹淹东流,哗哗水声中又哪里能看到那跳河的烈性女子的踪迹,不由泱泱回头。许含光也是默然站在他身边,酒葫芦握在手中也忘记了喝酒。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女子冲到船沿边,几个打手将她拦腰抱住;那女孩极力挣扎着,向着无情东流去的淮阳江水大叫着:&ldo;圆圆姐,圆圆姐……&rdo;。声音已经因为一直的嘶声叫喊而变得沙哑不堪。
听到这个声音,常朋脸色突变,转头看向许含光;只见许含光的脸色一下变得雪白,一把丢开手中从不离身的酒葫芦,冲到栏杆边大叫道:&ldo;瑶光,是你吗?&rdo;那女声突然尖叫起来:&ldo;哥,哥,救我,救救我啊……&rdo;
只见许含光眼中精光一闪,高大的身形向后连退几步;常朋正要说点什么,只听许含光吐气发力,向前疾奔,腿一抬,脚发力,脚尖在栏杆上轻轻一点,整个身子如大鹏般掠过两船之间的不过丈许的距离,轰然一声落在那花舫之上。两个打手见许含光来势凶猛,二话不说,并身向前一挤,挥拳一向头,一掏阴,就向许含光打去。许含光莆落地,势子不稳,看那两人出招凶横致命,眼中戾气大盛,一道寒光划破花舫祥和,只听连声凄厉惨叫,那两个打手立刻身首异处,血溅花船。其余打手顿时被这大汉血腥无情的出手吓坏,发一声喊,松开那个女子,向船内跑去。
常朋站在船顶,对面花舫已经随着水流漂开,他自度没有那份功力跃到对船,忙沿着楼梯向下急奔;走到底层船帮,就要动手去解系在那花舫旁边的小舟。手刚触摸到粗粗的缆绳,顺手一拉,&ldo;哗啦啦&rdo;水响声中竟然被他拉上一个人来。只见此人穿着一身宫装,长得甚是好看,虽然浑身精湿,发乱髻歪,可也无法掩盖住天生丽质,此刻正是昏迷不醒,但两只手却死死将那船缆拉住。常朋心下了然,此女必然是刚才那跳河女子,可能是掉入河中之时,正好碰到了在水中漂荡的船缆,所以才能幸免。当下常朋自然毫不犹豫的将那女子从水中拉起,只见湿透的衣下曼妙起伏的身躯正在瑟瑟发抖,常朋解开身上青衫,为这女子披上。旁边过来一个画玉舫的老鸨,惊讶的看着常朋,捂着嘴就要大叫;常朋&ldo;刷&rdo;的一下拔出长剑,剑尖点在脸色惨白的老鸨喉上,本来从来都是事不关己的游移目光突然冒出凶光,低声恨恨的道:&ldo;你要是出声惊动了旁人,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rdo;。那老鸨忙不迭点头。常朋顺手将那昏迷女子递到老鸨手中,道:&ldo;你将她看好,或者交给阮姑娘也行啊。&rdo;
说完话,一道寒光在常朋眼中闪过,他和许含光从小一起长大,对他太过了解。虽然平时许含光对很多事情都不关心,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但对自己唯一的亲妹妹许瑶光那是好的无法形容,任何人要是有一点伤害她的举动,许含光都会彻底失去控制,大开杀戒,霸道凌厉,这也是他最终得到霸王刀绰号的一个原因。
常朋跃上小舟,左手持桨在画玉舫上一撑,小舟飞射而出;右手把住剑柄,双脚不丁不八,只见那小舟在对面花舫船舷一撞,常朋人如大鸟展翅顺势跃上花舫。花舫上早已被刚才许含光怒而杀人的血腥场景所惊呆,此刻又见有人驾船闯入,那些客人一个个大叫着跑开,几名打手舞刀弄剑迎了上来。只听水声哗啦,几名奔出的打手霎那间都被常朋打入水中。
一时之间,花舫大乱,人声鼎沸,男男女女,狼奔豚突……
&ldo;秦雨棋……&rdo;
从颜云放口中如同呻吟般重复着这个梦幻一般美丽的名字,看着面前如同姑射仙子的眼光中渐渐有了痴迷。这个女子的美丽给了他一个无法承受的冲击,一切世俗之事似乎转眼间都成云烟过往。雪白素衣雅淡端庄而不悲哀,如云长发金环轻束飘逸出尘,虽未舞而烟霞起,纵不笑却千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