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明子头上汗更重了:&ldo;陛下如今‐‐极少来道观……&rdo;似乎也极少去两仪殿了吧?想要下药,又得让太医看不出来,哪有机会呢?
&ldo;陛下虽不来两仪殿,却还是会去武英殿看看的……&rdo;毕竟那里不是还有个皇孙在二皇子妃的肚子里吗?
&ldo;何况,陛下也不会一直专宠孟氏……&rdo;只要敬安帝遍幸六宫,就总有机会!
42、彩鸟
万寿节过后,直到入冬,宫里很是平静了一段日子。两仪殿偃旗息鼓,除了拿武英殿里二皇子妃的身孕引着敬安帝时常过问一二,再没见翻起什么风浪来。
皇后这次扬眉吐气,心气平和之下连东宫至今无子都网开一面,不再给赵月脸色瞧,自然就更不管敬安帝遍幸后宫的事了。倒是东宫里,最近流行讲《女德》《女诫》,据说是太子妃请了宫里饱学的女史,每日来讲一个时辰,不但两位良娣要听,就连下头的大宫女们也跟着要听一听。至于太子妃自己,虽说不去听女史讲授,但每日也要抄几章《女四书》的。
敬安帝听了这消息,直赞东宫规矩。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时之间各宫都兴起了讲《女四书》的风气,宫里一时看起来竟然是风平浪静、秩序井然了。
&ldo;殿下不去听讲书,怎么又跑到我这儿来了?&rdo;观星台园子里,知白拿着把剪子一面在修冬青,一面笑嘻嘻地打趣齐峻。
&ldo;胡说八道!&rdo;齐峻抬手作势要敲他,&ldo;那是讲《女四书》,我去听什么!&rdo;这主意当然是他提的,东宫里如今只有三个女人,就勾心斗角起来,日后若是人再多些,还有什么安闲?东宫本应是他休养生息的地方,如今倒好,还要他来费心,相比之下,反倒是观星台成了最闲适的地方了。
&ldo;当初选妃的时候,母后实在看走了眼。&rdo;观星台这里伺候的宫人照例离得老远,也能让齐峻毫无忌惮地说说心里话,&ldo;太子妃做个寻常大家的宗妇尚且有些勉强,更何况是太子正妃。也是我过于功利,只看重了赵将军……&rdo;
知白瞄他一眼,没说话。齐峻不大习惯地看看他:&ldo;怎么不说话?&rdo;
知白打着哈哈:&ldo;只怕殿下听不入耳。&rdo;
齐峻瞪他一眼:&ldo;有话就说!&rdo;
知白干咳两声:&ldo;有因才有果,有得必有舍,殿下若想十全十美,那却是万万不能的。即便暂时看起来像是十全十美,也必有祸患所伏,日后必见。&rdo;
这果然听起来不大入耳,但却说的都是实话。齐峻叹了口气,随手扯去一片枯黄的叶子:&ldo;你说得不错,全是我自己急功近利,才致后患。&rdo;
知白耸耸肩:&ldo;也说不上急功近利吧,只是殿下得有所取舍。且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东宫是殿下的东宫,合该好好理一理才是。&rdo;
齐峻想起那几个女人就头疼:&ldo;你说得容易,一个个娇滴滴的,话说重了便眼圈一红泪下如雨,若不说便各自打着算盘,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圣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不错!&rdo;
知白很是好奇:&ldo;真有这么麻烦?&rdo;
齐峻瞪他一眼:&ldo;若不然给你送几个来?说话从来不肯慡慡快快的,一句话也要绕上三个圈子,简直不知所云!&rdo;
知白抓抓头:&ldo;其实我看宫中人说话也是如此,譬如两仪殿那位贵妃,还不是话里就要下绊子。&rdo;
齐峻微怒:&ldo;那如何一样?她们是我的妻妾,又不是我的仇人!&rdo;这些日子他在朝中地位不比从前,敬安帝几乎把大半的政事都推到了他身上,虽然他心里高兴,但毕竟也不是铁打的,总是会累。加上叶氏一党暗地里总要使些绊子,便更费心。原想着回了东宫能好生休息,谁知回去了,听句话也是绕着弯儿的,半点不比在朝堂上跟那些官员们说话省心,委实是无趣。
知白咂咂嘴,无话可说了。他又没有妻妾,哪里知道妻妾该是什么样子的?齐峻斜他一眼,也觉得自己跟他说这话无异对牛弹琴,也闭了嘴,闷闷地扯着枝条上的叶子。知白伸过一根手指来戳戳他:&ldo;殿下,你快把我的冬青扯秃了。&rdo;
齐峻回过神来,果然见自己手下的枝条已然被扯得光秃秃的,嘴硬道:&ldo;横竖也入了冬,就是不扯这些叶子也要掉的。&rdo;手上却放了枝条,背着手看知白剪枝,换个话题道,&ldo;大冷的天,你怎么反没在内殿打坐修行?可是那射日镞不中用?&rdo;
知白笑了起来,伸手从脖子上扯出一根牛皮绳来,上头正挂着那射日镞:&ldo;如今内殿里搁了炭盆,不敢让它见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