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我:「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爸的?」非常不服气。
我老实回答:「就是你廿五岁生日那天,你叫我到你们家的——记得吗?」
「我不该请你!」她说。
我耸了耸肩,已经迟了。
她问:「你真的爱我父亲?」
我照良心说:「是。」
「我们都不相信。」
我温和地说:「那不要紧,他相信就行。」
「骗老头子很容易。」德丽莎一支箭射过来。
我诧异地问:「你认为林医生老了吗?我的看法不一样,我认为他正当盛年,大有作为,如日方中。」
德丽莎无言了。
我不想多作解释,正如林医生所说:「不需要太多人了解。」有他做我的支持,我顿时放心了。
我们在五月结婚,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戴一项有面网的帽子,一套浅蓝灰丝绒旗袍,一副白手套,我简直笑得合不拢嘴来,挽着林医生的手臂,开心得不得了。
林医生推推我,「你这孩子。」
我说:「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你的妻子。」
德丽莎说:「我一直想要这样一套珍珠耳环及项链。」
我歉意地向她笑。
我们没有请喜酒,签过证书之后本来想蜜月旅行,但因公务,林医生被逼留了下来。
我开始尝到反高潮的寂寞。
我提醒自己,我已是林太太,我的所作所为,都不能叫林医生失望。
即使看不到早出晚归的林医生,我仍是林太太。
平日我为自己安排了许多节目,尽量的忙,尽量迁就林医生的时间,他如有空,我也必需有空,多年来我习惯一个人生活,要学习以丈夫为重,颇需要一段时间。
我主动与德丽莎友善,渐渐她与我也说些知心话。
她也叫她父亲「林医生」。她说:「以前母亲是最寂寞的女人,你要当心,做林医生的太太,真会孤独至死。」
我不响。
她又说:「你们旅行的计划,推了又推,不要失望,也许在十年之后也不会实现。」
我无奈的说:「得到一些,也必然失去一些,我也可以嫁一个小职员,下了班他整晚陪我看电视剧。」我停一停,「但是我不认为会快乐。」
「你说得也对,」德丽莎叹口气,「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但是我呢,我还不知道该嫁什么人呢。」
我笑。
什么叫幸福?想那样得到那样,便是幸福,我不介一意一个人孤独,我习惯独来独往,林医生选择我,这也是道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