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过了多久,约摸快抵达山顶,车身忽然抖动起来,车内几人吓了一跳,拉车的马忽然发出了一声接一声嘶鸣,听上去十分不安,坐在门边的如玉探身出去张望,恰看到两只拉车的马匹高高抬起两只前蹄,车身顿时往后仰了起来,如玉紧紧抓住了马车的门棱才没倒下去,可里面的崇光等人已经仰在了一边。
“发生什么事了?”崇光话音刚落,如玉就看见驾车的车夫被甩了下去,两只马匹突然躁动难安,原地不停打转。
如玉这时已抓不住门框,被晃得不知方向,更别说坐在里面还身怀六甲的李氏,她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崇光也控制不住地东倒西歪。
马匹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向山下狂奔而去。
车内的女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崇光只知道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不停地剧烈撞击在车身上,很快便失去了知觉,后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仿佛忽然沉睡过去,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中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当她再睁开眼睛时,身体也随着慢慢恢复知觉,她感到后脑发晕,前额一阵疼痛,并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不断往下流淌,视线终于从模糊到清晰,抬手摸出一手的鲜血,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惊慌害怕,就看见了李氏倒在马车一角,身下一片血迹,她正抬起了手,指向她,虚弱地喊着:“容儿妹妹……”
崇光一下子来了力气,迅速爬到她身边,问她怎么样了。
李氏紧紧皱着眉,额上脸上汗落如玉,痛苦道:“我好像要生了……但是我怕撑不住……你……帮帮我。”
崇光拼命点头,这才想起如玉和李氏的丫头秋霜,转身去摇两人,秋霜或许是被撞得狠了,晕在那里任凭崇光如何摇晃不省人事,如玉倒是醒了过来,但伤势有些严重,似乎折了胳膊,使不上力气。马车车厢是歪的,受惊狂奔的马已经不知去向。
李氏痛苦的口申口今再次传来:“容儿妹妹……你掐着我……”
崇光顾不上两个丫头了,回头去帮李氏,可是她既没有生孩子经验,又没见过人生孩子,遑论接生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拼命将李氏的身子掰正了,替她掀起了衣裳。
李氏一边痛苦地口申口今一边艰难地说道:“你只需一直掐着我别……啊——”
崇光于心不忍,但还是照李氏说的,不停地去掐她的胳膊,很快便掐红了,李氏痛叫了好久,眼看越来越虚弱,可孩子却还是离生出来还有一些时候,崇光急坏了,掀开车窗打算呼救,可当帘子一掀起来,顿时傻了眼,原来马匹这是载着马车冲进了密林,附近都是荒郊野岭的,哪里会有人,可就在她要放下车帘的时候,却听见一阵阵脚步声,一群侍卫冲了过来,纷纷跪在地上说什么救驾来迟的话。
原来都是宫里外的侍卫,崇光欣喜地以为是玄箴知道了派来的人,不料一询问,得知是自己出宫玄箴就派来暗中保护和监视自己的,结果马车一上山,这群人中就有人去给玄箴报信,剩下的也继续跟随马车上山,却在途中发现了刺客,遂中了对方调虎离山的计谋被引开了,结果人也没追到。
崇光不欲继续追问,吩咐赶紧救人,先叫他们将如玉和秋霜抬了出去,李氏已在分娩,侍卫又都是男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崇光催促他们快点去禀告皇帝并请太医,自己则便留在车内帮助李氏分娩。
皇帝正在书房和左相等人议事,李云福忽然慌慌张张地冲进去,哆哆嗦嗦地喊着“出事了,陛下!”
皇帝还没见过他如此慌张的模样,见他如此心中也预料到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可皇帝一向沉着自若临危不乱,仍是平静地问:“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朕和左相正议事呢,你就这样直接闯进来。”
“事关重大,耽搁不起,奴才不敢隐瞒陛下,求陛下恕奴才死罪。”
“说吧。”
“皇后娘娘……”
皇帝一听人立马站了起来:“快说!皇后怎么了?”
“皇后娘娘和卫将军的夫人乘坐的马车今日在香泽山上被人做了手脚,马匹受惊……”
李云福话还没说完,皇帝已站起身拉起他一边疾步向外走一边吩咐:“快去给朕备马——”
侍卫去山下找了两个产婆来,崇光不会接生,又帮不上什么忙,马车内空间不大,自己呆在里面也是碍事,而头上的伤口似乎没有止住,还在往外淌血,自己此刻若照镜子定会吓自己一跳,崇光这才下了车准备去清洗头上伤口简单包扎一下,她不知道,玄箴此刻也赶来了,她下来的时候,他正站在马车下,还准备掀帘子亲自来捞人呢。
这一下迎面撞个正着,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玄箴,崇光两行泪水就止不住地混着脸上的血渍滚落了下来。
玄箴震惊地瞪着她,他险些没认出来,眼前的女人满身满脸的血,他的心仿佛被人拿刀子割似的,一刀一刀地,比她还疼,他瞬间就红了眼睛,忽然紧紧把她揽在怀里,一声接一声地对她道着歉意。崇光的眼泪彻底决堤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明明她一点都不想哭,可是他每说一句,她就流出更多的眼泪,仿佛是他亏欠了她似的。
旁边的刘茂忍不住出声提醒:“陛下,赶紧让太医给皇后娘娘看一下伤势吧。”
玄箴这才如梦初醒般,当着众人的面把她人抱起来,就几步路的距离,他也要亲自把她抱到自己歇脚的地方,侍卫们知道皇帝要来,提前设好的临时歇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