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颜回四皇子的话:“不知殿下可听闻过一种墨汁,沾纸无色,遇水却显其色……”说完又微微低下头,不敢与四皇子对视。
四皇子眉梢一挑,面露喜色:“孤王自然听闻过,这种墨汁是前朝书法大家贺珍研制,稀有珍贵,便是孤王想要也未能得到,今日竟然能在沐府见到。”说着便招手命身旁一宫女俯身,他向着宫女耳语几句,宫女遵命离开,他这才又看着莞颜,心里竟有几分期待,“都说沐家子女才貌双绝,你且抬起头,让孤王仔细瞧瞧。”
莞颜遵命微微抬起头,看着四皇子,却不敢多看,只一眼复又低头。
四皇子并未看得清,此时宫娥端了一盆水来,四皇子命宫娥将画浸入水中。
刘贵妃不明道:“皇儿,这是在做什么?”不免有些嗔怪,凑过去耳语,“即使不喜欢,也不该如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该是给沐家一点面子。”
四皇子摇头:“母妃呆会儿便知晓……”说着已是将画取出,展开,画卷上慢慢已是献出童子的身影,虽没有百个,可却个个栩栩如生,真如活的一般。而且由于着墨的力度不同,自不同角度看,各个童子的姿态竟是会变的。
坐下已是有人高声称赞:“真是奇画,果然是沐家千金,学识就是不一般。又是当朝四皇子解开的画中之谜,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可谓是成就了一段佳话,也更为沐老太太添喜了。”
四皇子将画搁置一旁,亲自走了过来将莞颜扶起,竟有惺惺相惜之意:“你是沐府几小姐?”
莞颜这才察觉,好似自己过于抢风头了,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只低声道:“沐府六小姐,莞颜。”
四皇子见她面容秀美,不禁点头:“孤王记下你了,以后沐六小姐若是得空,倒可以进宫与孤王一起讨教书画,不知六小姐觉得如何?”
莞颜心中一惊,立即回道:“臣女不敢,只是一时献丑,哪敢与四皇子讨教书画,皇子错爱了。”
四皇子知她这是畏惧自己,便也没在说话,又回到自己位置上,端坐。
莞颜也默默退回到自己位置上,越想越后悔,早知道会引起四皇子的注意,她就不该与四姐较真赌气逞能,这下可好了,真是越来越复杂。
没了心情,便也不想再呆下去,便跟莞蓉说自己不舒服,想先回屋休息去。
林婶原先站在莞颜身后,看着刘贵妃微微有些失神,此番见莞颜叫自己才回过神来。然后扶着莞颜,道:“这里风大,小姐原也早该回去的。”
刘贵妃瞧了瞧四皇子后,又转过头来瞧莞颜,却只见莞颜被一名妇人扶着往内宅走。那妇人的背影好生熟悉,她微微眯眼,忽又一笑,不过一个仆人而已,自己又怎会识得?
而此时,林婶却又回头望了一眼,却恰巧与刘贵妃的目光撞上,刘贵妃一惊,手上的茶盏落在了地上,竟然是她?
☆、第十八章丧事
见母妃失态,段珏立即凑过身来,问:“母妃,可是有什么不妥?”
刘贵妃这才回过神,理了理鬓发,依旧端坐:“没事!只是一时没拿稳。”又转头对沐阁老与老太太道,“今日天色不早,本宫还欲回宫伺候皇上。”说着起身,“至于替皇儿选妃一事,过些时日,太后娘娘会于宫中宴请众世家小姐。不过,本宫倒是希望能与沐家联姻。”
四皇子亦起身,手上依旧握着那幅画,听母亲说要道别,方将画奉上:“今日孤王得开眼界,不但见得如此佳作,而且竟也见到了失传多年的珍宝。”他也发现莞颜已不在席间,垂眸又道,“今日就作罢,改日孤王再行宴请沐六小姐,到时候再与贵府小姐行书论画。”
沐阁老与老太太只是笑着言谢,心里却暗暗怪莞颜不懂轻重。
七皇子亦起身,笑道:“刘母妃与四皇兄要走,儿臣恭送。”
四皇子点头,微微含笑:“皇兄身体不好,比不得七皇弟。”说着竟是猛然咳了起来,脸色涨得一片通红,有宫女要来给他抚背,被他连连摆手挥退了,如此咳了一会儿方见好转,“母妃,我们走吧。”
众臣跪地,口呼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七皇子单手背负,眸光犀利如鹰,几年沙场生涯早就练就了他铁一般的躯体,身子自是要比这个病怏怏的四皇兄强壮许多。
几年前,父皇好似已经觉察到刘氏一党的势力,便将他叫到跟前,让他远赴边疆参军。吃了几年苦,到底是有用的,如今不仅兵权在手,而且也不似其他皇子那般娇身惯养,打得扛得,更是懂得行军布阵。如今只要再得沐家支持,自己荣登大统便是指日可待的,到时候必会铲除刘氏一党。
君王侧榻,岂容他姓臣子酣睡?父皇做不到的,他段瑞必是要做到。
送走了刘贵妃与七皇子,沐老太太便称累,向着七皇子告了别,便由云裳扶着,向着内宅走去。
刚走入院子,便听得里屋有人哭喊的声音,老太太一惊,甩开云裳的手便大步而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难怪她一直觉得胸疼气闷。
走到屋门口,却撞上了快步而出的云想,云想见状,立即向着老太太跪下:“老太太,三太太她,她怕是不行了。”
今天上午七丫头在她面前哭闹,说怎么也要见上母亲一面,她想着那山上寒冷,也着实心疼这三媳,又加之今天是自己的寿辰,怎么也该让三儿媳妇回来一趟的,便着人去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