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个孩子,她温柔勇敢,也直接而果断。
陈皎皎那一瞬间,难以名状的情绪冲垮了她的心口,她握住女儿的手,然后将脸靠在女儿的头顶,轻轻说道:&ldo;对不起,妈妈不问了,睡觉吧西西。&rdo;
……
周明凯在这个小区的房子已经很多天没有住人了,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呆下去,所以在和陈西西挥完手之后就乖乖得打车回了最近住的那套当初的婚房。
他的生活其实也不算麻烦,他好在伤的是左手,不影响他的一些基本操作,开门倒水什么的也勉强能自己解决。
只是洗脸很麻烦,他拧不开毛巾,于是只能轻轻地抹一把脸,然后把水挤得半干,然后手脸都是湿哒哒的。
门铃声响了起来,周明凯的手还在滴水,他就这样很不修边幅地去开了门。
在看到来人的第一瞬间,周明凯立刻把手往衣服上蹭了又蹭,才忐忑地问她:&ldo;你怎么来了?&rdo;
他以为她今天不会来了。
今天白天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事情,还在医院里走了一遭,他以为她不会来的。
陈皎皎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ldo;明天是周六,没关系的。&rdo;
周明凯连忙让了身子让她进屋,然后手忙脚乱地问她:&ldo;你要喝水吗?&rdo;
陈皎皎摇摇头,拉开了客厅的椅子:&ldo;我不喝…周明凯,你坐下,我有话想和你说。&rdo;
周明凯这才发现,女人的手中拿着一叠子文件,周明凯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他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坐下,看到她打开了那叠子纸。
周律师再熟悉不过那叠子文件是什么东西了。
他感觉自己心头的血肉都在往外翻,然后所有的鲜血都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他叫她:&ldo;皎皎…&rdo;
陈皎皎轻声说道:&ldo;我刚刚找顾荷静律师要了一份抚养权的协议书,这上面是一些基本的条款,我…我想来和你商量一下,一些细节的分配。&rdo;
她抬起头:&ldo;西西…你今天也感觉到了,她…她真的很在意爸爸。&rdo;
陈皎皎长舒一口气,然后郑重地看着他:&ldo;当年离婚,是我们双方自愿,但是孩子这件事,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当年你那样回答我,我是真的以为,你不喜欢这个孩子,更不喜欢我的孩子。&rdo;
&ldo;隐瞒了你这么久,我很抱歉,虽然我一直觉得,有没有你是无所谓的。但是…西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慢慢地开始懂这些东西,我不想、也不能,再继续这样糊弄她了。&rdo;
周明凯的眼睛里是痛苦和无奈,他的脸发青、眼角是苦涩的、唇是惨白的:&ldo;所以,你打算告诉她了‐‐然后和我一刀两断是吗?&rdo;
他步步紧逼:&ldo;告诉她,她的爸爸妈妈早就分开了,根本没有什么警长胡迪,是因为她的妈妈没有说,然后她的爸爸又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所以才让她误解了这么久是吗?&rdo;
陈皎皎垂下眼睛,她今天其实已经很累了,本来不想来和周明凯纠缠这些事情,但是刚刚女儿的话刺痛了她,所以她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陈皎皎抬起头,寸步不让:&ldo;难道不是吗?&rdo;
周明凯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看着他的女人:&ldo;你说什么?&rdo;
陈皎皎一字一句地重复道:&ldo;她的爸爸妈妈早就分开了‐‐在她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就分开了;她的妈妈没有告诉她的爸爸她的存在,甚至一辈子都没有打算告诉她的爸爸;她的爸爸也从来、没有知道过她,哪一个字、说错了呢?&rdo;
她低下头,有些压抑的痛苦:&ldo;本来就是这样的啊,我还能怎么办呢?再给她编个谎言吗?再去给她讲个故事,然后再骗她一年、两年?等她懂事了‐‐她很快就会懂事了,然后不还是要告诉她这样的真相吗?&rdo;
周明凯的心都像是被狠狠地捅了一刀,然后她又猛地把刀刃拔出,然后在上面狠狠地带着烈性的酒精。
面前的女人泪眼模糊,但还是努力在说着话:&ldo;周明凯,所以你为什么要出现呢?我们就安静地当一对离了婚的夫妻不就可以了吗?你非要走进我的生活,走进西西的生活,然后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rdo;
她苦笑道:&ldo;有什么用呢?&rdo;
她问他:&ldo;最后,不还是要告诉她,她从来就不是在被期待着的环境里,被带到这个世界上的…&rdo;
周明凯的脑海中,那根叫做理智的弦,彻底地崩裂了。
他站起身,一字一句地问她:&ldo;所以你后悔了是吗?&rdo;
&ldo;你后悔了,你用尽所有的年少时光和青春,你说你永远爱我,在二十岁的第一天嫁给我,和我认识的这二十年,你后悔了是吗皎皎?&rdo;
陈皎皎看着他,良久后,回答他:&ldo;是。&rdo;
周明凯低下头,手指穿过她柔软的脖颈,滑过她细腻的皮肤,然后唇附上了她的唇。
不是温柔的触碰,也不是浪漫的激情,是近乎疯狂的肆虐。
带着最后的、快要被灼烧掉的理智。
片刻后,他离开她的唇,送来了那个抗拒不已的陈皎皎,然后带着最后的祈求:&ldo;陈皎皎,不要逼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不要这样对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