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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昭容妃是宁公主，宁公主的名字是应晟欢，这位公主是被西澜的暄亲王应晟暄抚养长大。这一条线，完全可以连在一起，然而，胤澜记录中出现过的，封为&ldo;宁公主&rdo;的&ldo;尚欢&rdo;又是谁？

这一系列问题始终被归在胤澜末年的众多谜团中，难以解答。

有人怀疑，可能这些名字指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毕竟自从西澜和中州之间通了商旅有了盟誓，远嫁他方的女子，又何止一个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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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路（一）

一架古琴，三尺六寸，梓木与桐木紧紧胶合成琴身。七道银虹，缠于雁足，跨过承露、岳山，横亘琴上。一天一地的光亮天色，在琴弦上被轻轻悄悄地弹落。

月光朗照，劲瘦的一双手上，骨结突起，撑出皮肤上令人心惊的惨白颜色，似是连绵的山棱，静默耸峙却蓄着非凡的力道，颀长十指轻轻一动，便已然是排山倒海。这不是一阕武曲，不需要接连不断地拟出战马嘶鸣鼙鼓动地。于是，乐音荡漾着扩散开，指尖不为人知地微微震颤，被灌注其上的力道，原是为了压抑。

&ldo;啪！&rdo;琴弦断了一条，绷紧的弦抽打在指尖上，立刻显出一道浅浅的红痕。尽管如此，也只教弹琴的人顿了片刻，十指始终不曾从琴弦上移开。少了一弦，曲调有些干涩，却还能勉强听得。

&ldo;亲王殿下怎么还在八角亭中，都已经那么晚了。&rdo;

&ldo;殿下整整一个下午都在那里，吩咐了不让人打搅，连晚膳都没有用。昨日才回王府的，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rdo;

&ldo;唉……要是殿下没有把宁公主送到宫里去，就有人劝着殿下了。&rdo;

亲王府的侍女打着灯笼，经过八角亭边，轻声说着，却终究只是悄然绕过。

晟暄没有听见侍女们的对话，一曲终了，他从琴上移开手，视线扫过亭柱上的琉璃灯，直落到一旁站立的老琴师身上。&ldo;林先生。&rdo;晟暄站起身，嘴角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示意请他坐下。

&ldo;暄殿下的琴技不如从前，反倒……&rdo;老琴师一撸胡须，故意长长一顿，&ldo;反倒和从前宁公主有些相似。&rdo;

晟暄伸手拨了拨琴弦，笑问道：&ldo;林先生是说我琴中有人？&rdo;

老琴师点点头：&ldo;暄殿下是明白人。老夫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也不是一无所知。&rdo;说着，他又指了指石桌上的一只琉璃环，&ldo;老夫也认得这只宁公主手上带着的藏着云烟纹路的琉璃环。&rdo;

&ldo;林先生的意思是……我的琴中不该有人？&rdo;

&ldo;不。恰恰相反。&rdo;老琴师摇了摇头，&ldo;暄殿下的琴中应该有人，但不止这些点数得过来的人，应当是所有人！应当是天下和天下人！&rdo;老琴师说罢，从石桌上拿起一封描了金边的玉版纸奏折，微笑得意味深长。

晟暄不语，直直盯着那份奏章，琴弦上的手指停在半空。他突然站了起来，一把从老琴师手中夺过奏折，脸上没有波动，身后的手中奏折已然被捏成一束。&ldo;林先生，您有话不妨直说。&rdo;

&ldo;好！老夫一直觉得暄殿下是可惜了，如今，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暄殿下，西澜不知会比现在好上多少倍。几个月前，暄殿下出任钦使，已经大得民心，而此番又将宁公主带到爻玄关，暗中安排她与大雍王朝和亲以换取抵抗北陆铁骑的精兵，又深受幽都世族的赞赏……&rdo;

&ldo;林先生错了，我并非为了国主之位！&rdo;

&ldo;天下人和老夫的确都不清楚暄殿下心里怎么打算，但天下人和老夫看见的就是暄殿下离丹墀玉阶上的那个位子越来越近，天下人也都希望，在上面的人是暄殿下你而不是如今的帝明！&rdo;

晟暄静静听着，眼中倒影着琉璃灯消消长长的火苗。而他自己，沉寂得仿佛不用呼吸，似一尊雕塑，被突然凝固在时光中。

老琴师目光炯炯，指了指远处王宫的方向，压低声音：&ldo;你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他比常年多征发了三次徭役，是要为那个北陆来的女人造陵墓！他借机打压秋家，抄没幽都秋氏，几百口人都被流放雪莽原！说什么那些人都死在雪莽原路上，其实都是他暗中派人将他们赶尽杀绝，尸体都扔在那里喂秃鹰！他连几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帝明他早就把自己毁掉了，现在他是在拿整个西澜为他陪葬啊！&rdo;

晟暄叹了口气，幽幽开口：&ldo;我知道明哥在做什么。他故意的，他是在等天罚，或者是等我自己下决心取代他……&rdo;

&ldo;既然如此，暄殿下何必犹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