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楠说:&ldo;上车吧,我送你们。&rdo;
孙父和李海亮对视一眼,表情均是意外。关楠没再说话,直接拉开车门坐上去,两人见他如此,也不再犹豫,道了声谢坐到后座。
经过昨日一番闹腾,原定计划被全部打乱,关楠正思付如何开口询问周玉翠的事情,孙父主动和他攀谈起来,他告诉关楠他和妻子周玉翠都是邑江本地人,因文化不高一直从事体力劳动,为了挣钱两人全国各地都跑遍了,后来为方便照顾两个孩子,就留在嘉陵市打工直到两个月前才回到邑江县。
关楠逮着机会问:&ldo;在嘉陵市呆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回来?&rdo;
孙父叹口气,似有些难以启齿:&ldo;小明出了意外,回老家方便照顾。&rdo;
关楠:&ldo;怎么没看到你妻子?&rdo;
孙父:&ldo;她在工地上做工,周日下午才回来。&rdo;
去工地做工了?这跟海明公司所说的情况完全相悖,关楠状似无意问:&ldo;工地上很辛苦吧,怎么不做保洁之类的活,应该轻松很多。&rdo;
孙父又是叹气:&ldo;她之前在嘉陵就是给人做保姆,但邑江不比嘉陵市,这里经济不太好,除了去工地其余工种工价极低,现在我们家除了一家人的生活,小明的医药费,小睿的学费全指着她那点工钱。&rdo;说到这里,他声音明显低下去,几乎哽咽,&ldo;也怪我,前几年做工不小心伤了腰,干不了重活,要不然她也不用这么辛苦,小明也不会……&rdo;
孙父话没说完,李海亮强硬插话进来,他气呼呼的说:&ldo;孙叔,您怎么还是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抗,您跟我周婶为孙明付出得还少啊?要我说就是他自己不争气,白读了那么些书,不好好工作,尽出些幺蛾子。他把家里拖成这样,凭什么见天在家耀武扬威发脾气,昨天要不是关警官来,我非得揍他!&rdo;
孙父说:&ldo;海亮,叔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小明已经这样,我们做父母的再不管他,他就真完了。&rdo;
这什么情况?关楠有点懵,这么看李海亮和周玉翠家的关系似乎还不错,但昨天可不像是开玩笑。
李海亮大概也瞧出关楠的疑惑,半是解释半是闲聊说:&ldo;昨晚我也是被孙明那句话气急了,叔你知道我最恨人说那事儿,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那样,黄毛他……&rdo;他叹口气,&ldo;辛亏没酿成大错,要不然我这辈子也交代出去了。&rdo;
&ldo;海亮,你既然叫我叔,我也托大说一句,以后少跟那些人来往,好好找个工作,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rdo;
&ldo;是,孙叔,我以后再不胡来了。&rdo;李海亮笑了笑,劫后余生的感觉很好!
关楠不经意弯了下唇角,这大概是他见过最快&ldo;握手言和&rdo;的当事人。孙父从后视镜中注意到他表情变化,赧然摆了摆手:&ldo;让关警官看笑话了。&rdo;
&ldo;没有,你们能这样,我们少了很多麻烦。&rdo;
说话间,车开到巷口,三人下车步行。虽然是白天,巷内也不比夜晚热闹,里面很多房屋都已废弃,打着小卖部或理发店招牌的小店都关门闭户,期间来来往往也多是些步履蹒跚的老人和一些未到学龄的孩童,整个场景说不出的萧条。
关楠问孙父:&ldo;孙明怎么受的伤?&rdo;
孙父愣了下,目光略有躲闪,小声答:&ldo;是工伤,他之前在一家房产公司工程部做监理,一次工作中被落下的石板砸了腰。
关楠注意到,孙父说这话时,李海亮表情明显有异,他装作没看见继续问:&ldo;什么时候的事?&rdo;
&ldo;一个多月前。&rdo;
又是一个月前?关楠说:&ldo;他这种情况怎么不在医院养着?&rdo;
&ldo;医院花费太贵,他……医生说他在家养着是一样的,只要护理得好。&rdo;
关楠没再追问,他看得出来,孙父是个老实淳厚的人,因着他昨日的相助,对他没什么戒心,却又出于一些原因隐藏着一些事。或者也不能说是隐瞒,只是这事兹事体大,他拿不准该不该对一个稍有信任度的警察说。
会是什么事呢?不止让孙明身残,也间接拖垮孙家。
家丑?就目前掌握的情况,不止是孙父,周玉翠也对这件事讳莫如深,那么周玉翠突然离开嘉陵市真的只是因为家中变故,又恰逢原雇主要走?
关楠大脑飞速运转着,这些看似寻常的巧合总让他觉得不踏实。
周玉翠家和昨天离去时没什么两样,院外已经生锈的铁门大敞着,与楼下被卸了门板的大门互相呼应。
李海亮说:&ldo;叔,我先回去睡一觉,下午就让人来修门,您招呼下关警官。&rdo;他说着对着关楠又是一通抱拳,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ldo;他妈的龟孙,房子都破成这逼样儿了也不来拆……&rdo;说着也不用钥匙,飞起一脚将自家大门踹开,神气活现的走了进去。
关楠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大千世界,果真什么&ldo;人物&rdo;都有!
孙父将关楠请进屋,先去楼下给他泡了一杯茶。关楠这才发现原来楼里还有间地下室作为厨房。一楼算是餐厅兼客厅,家具很少,只摆了一张圆桌并几个木凳,木质的电视柜上放着台不知多少年前的老式彩电,其余杂物用尼龙绳分类捆了堆在墙根,多而不乱。只是昨晚混乱中,一些书被撞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