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要受不了这样折辱,在路上就拿着它自尽吧!”
“怎样?”沈夫人继续动之以情,“也算保全咱们沈家一个好名声。”
面前少年那张漂亮的脸僵住了,眼睛瞪大,只有一对异色的漂亮眼珠在眼眶里水汪汪乱转,除此之外,胸膛些微起伏,昭示着这小伙子还是个活的东西。
过了会儿,男孩把那带刃的利器往伯母手里一推,哆嗦着嘴唇,
“大娘啊……其实我觉得,侍寝也挺好的。”
“你这孩子!”沈夫人脸色陡然又是一变,比变色龙还快,“这也是为了咱家大义,性命事大还是失节事大?”
“性命事大。”沈雁无比坚毅。
沈夫人急了,摇晃他的肩膀,“你再好好想想,咱们沈家家训是什么?大娘都教你些什么了?你都忘了?!”
沈雁不语。
沈夫人催促,“再好好想想,啊,性命事大,还是义节事大?”
“性命事大。”沈雁咬定青山不放松。
沈夫人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去,像一朵干枯的花“啪嚓”一声萎蔫在空气里。
“罢了,”她轻声叹息,爱怜地摸了摸这个侄儿的脑袋,“到了京城,要好好听话。”
“谢谢大娘!”沈雁没了性命之虞,眼神表情一下子就活泛起来,整个人画一样的好看。当天晚上月入中天之时,沈雁最后一次在家乡用膳,又由一位表兄和两位表姐陪着,进大浑寺拜过历代先祖和玄泽、云梦两位天地圣君,等月亮毛了,将瘦而弯的银身子隐入西厢房树梢里,一队轻车摇摇晃晃启程,为头一辆坐的沈雁和随侍姜儿,后车坐内廷参议大人薛莹,带一对弯刀的女侍卫骑着一匹“桑顿”走在他们身边。
沈雁头回看见这据传只在附佘和秦地才有的小马,他将头伸出车外好奇地打量着,“桑顿”回以凝视,它有双跟女侍卫一样的金眼睛。
沈雁被一匹马看得打个抖,很没骨气地缩回车里坐着。一回头,正看姜儿抱着胳膊团着肩膀坐在车脚,比主子坐的低些,头发遮脸,看不清楚脸上神色。
沈雁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奇怪,只当他是没出过伯蓝地界,又是更深露重的时候,故而在这里害怕,便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安慰道,“不打紧的,咱俩……”
他话说到一半,卡在了脖子里。
因为姜儿突然从衣底掣出了一把匕首,虚抹在他的脖子上,沈雁僵着身子往下转过眼睛看了看。
亮闪闪刀刃如被银,掖溪宝石跟碧玉峡猫眼交相辉映。
“姜儿你你你……你冷静!”沈雁压着嗓子不敢大声喊,生怕喉结一起伏撞上白刃,他这条小命顷刻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