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哪里找女人呢?
岩下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女孩。女孩瘦弱,单薄得像一张纸,还没有发育成熟,胸脯平平的。
如果她有丰富的营养,她会不会健壮起来丰满起来,她的胸脯会不会鼓胀起来?会的,应该会的。他的枪里还有子弹,腰间还挂着匕首,他可以狩猎,可以获取肉食,可以让她像动物那样迅速地丰满起来。啊,她的眸子是那样的亮,这是她身上唯一美丽的地方,只要有食物和性的滋润,她会健壮起来的,拥有饱满的乳房和肥硕的臀部,像母羊一样怀孕分娩。也许,也许那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恍恍惚惚中,岩下的心跳加快了,生命的欲望在一点一点地复苏。在没有出路的时候,向往一种美好的出路,便是支撑继续存活的灵丹妙药。然而,他的美梦被嘈杂的声音破坏了。
当太阳的光芒照进洞口的时候,山洞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和呐喊声。他看见又来了许多人,都拿着家伙,有铁锹和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铁制品。凭借岩下铁器厂厂主的经验,他知道那都是农具或者厨具,同时也可以充当武器。他们怒容满面,步履凶猛,向他涌了过来。他霎时就明白了,他们是来清算他的罪行的,他们嘴里呜里哇啦地吼叫,他终于听懂了两个字――鬼子。他们一遍一遍地使用这两个字,从喉咙里发出呼呼噜噜的声音,他们用这两个字代替了他的名字,其中还有人向他大踏步地冲来,高高地扬起了菜刀。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她扑了过去,抱住了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的双腿,苦苦哀求,她在呼喊,她的眼泪和尖细的声音一起在山洞里溅落。他仍然听不懂她的话,她的话里也有&ldo;鬼子&rdo;两个字,但是他很快就领会出来了,她说他是个好鬼子,是个有良心的鬼子,她在哀求他们,放了他,不要杀他。那一瞬间,他发现她瘦弱的身体异常美丽。
第十章三(1)
独秀峰下,残阳如血。
殷绍发在前面带路,一行穿着各式军服和五花八门便服的人跟随其后,走过一片阡陌,再过一个独木桥,然后上山,弯腰攀登一段险峻的山路。到了独秀峰山坡上,顿时别有洞天,在山下感到快要沉没的夕阳,似乎重新升起来了。
&ldo;老头子&rdo;并不老,大约三十三四岁年纪,走起山路,精神抖擞。彭伊枫等人跟在身后,七转八转,很快就出汗了。
山坡上,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坟墓,一律黑砖圆顶,青石墓碑。&ldo;老头子&rdo;走在殷绍发的身后,在第一排墓碑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说,今天我把各位请到这里来,是想让各位了解我的身份。我知道,你们中间还有一些人对我的来历心存疑惑,那我就先解惑,后授业。
说到这里,&ldo;老头子&rdo;停顿了一下,观察众人的表情。众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各位请看,左边这一片,是我们沈氏和夏侯氏族的祖坟,我们就不去说他了。右边第一座墓,是我的祖父夏侯鸿渝,戊戌变法的时候他是谭嗣同的亲密战友,戊戌变法失败后在天津被害。我们把他老人家也算在革命队伍的行列,从此也就开了家祖进入公墓的先河。第二个墓是我的伯父沈奋飞,辛亥革命时在武昌战死。后面这三个墓是我两个叔叔和堂兄,都是北伐烈士。再往后,这个墓埋了一个活人,大家请看――彭伊枫往前挪动步子,他看清楚了,镌刻在墓碑上的几个隶书大字赫然入目――红军将领沈轩辕文远公之墓。
彭伊枫探询地看着&ldo;老头子&rdo;,脸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ldo;老头子&rdo;微微一笑说,是的,这就是我的墓。那还是在川陕根据地的时候,有一支&ldo;剿共&rdo;的国军部队,来自当年从上海抗战撤下来的十九路军,其主要军官均同情革命。为了团结抗战,我的一名助手,先期进入该部活动。
后来总部决定让我出马,利用我同该部师长蒋廷翰曾经是同学的关系,进行最后的说服工作。为了顺利穿越反动派的防区,组织上给我伪造了国军上校的身份,我的另一个助手乔乔则以国军中尉、蒋廷翰侄女的身份掩护我。我的国军上校身份是假的,但乔乔同蒋廷翰的渊源却是真的。因为她的父亲、我的堂兄和蒋廷翰早年都是北伐军官。后来她的父亲参加了南昌起义,在潮汕战斗中牺牲。在女孩十五岁那年,我的堂兄把她接到云舒庄园,由一家雇农照顾,对外的身份是云舒庄园的丫头,实际上是保护起来让她读书。
可是就在我们即将动身的头天夜里,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我的未婚妻、也是一位红军干部,因为误解了我同乔乔的关系,趁乔乔熟睡之际,翻看了乔乔的衣兜,结果发现了两个国民党军官的证件。
她报告了保卫局,保卫局不了解真相,把我和乔乔抓起来严刑拷打,后来乔乔逃跑成功,直接向徐向前总指挥报告,总指挥亲自赶到旺苍,下了一道命令,将我就地枪决――这当然是为了缩小影响,蒙蔽保卫局的那几个同志。我是由徐向前总指挥的卫队亲自&ldo;枪决&rdo;的,事实上我在五天之后就进入国军的那个师了。再后来的情况是,蒋廷翰率领两个团起义,在组建西路军的时候编入董振堂军团,蒋廷翰战死在高台保卫战中。
墓地前一片静默,晚风吹来,树叶簌簌。有飞鸟在头上盘旋,翅膀上挂着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