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缄轻笑,只当朗儿是嘴硬。
很快听见叩门声,是柳淼被小二引上二楼,入内后两厢坐定。孟缄要为柳淼沏茶,柳淼却抢先提起小壶:“我来吧。”又问,“孟公子想喝南茶还是北茶?”
孟缄稍怔:“北茶。”
“那孟公子喜欢清淡些喝法,还是浓烈些的?”
“淡茶吧。”
柳淼点头,风姿婉婉,手法娴熟,沏成后盏至孟缄面前:“孟公子且饮。”
她笑着介绍,今日用的廖远沏茶法,廖远因为离得南国近,北茶里最为清淡。锦城虽为“小南国”,饮茶上面却类玉京醇浓。
孟缄僵住,半晌未接。想起以前都是他来沏,因为柳淼什么都不懂,他一面沏一面给她讲解,受住她源源不断的崇拜目光。
现在沏茶上面,她已经不需要他了吗?
孟缄不得不承认,今日柳淼沏茶的方法,他听说过,但并不会。
他接过茶盏,浅抿一口,的确比他以前饮的茶更清香清淡。
孟缄尴尬道:“你哪里学得这么多沏茶法子?”
“我的商友哪里人都有,甚至还有南人,他们每个人交我一样,合起来就多了!”
孟缄偏过头去,另起话题:“你近年如何?去年我玉京见着,来不及细聊。”
柳淼语气轻松,如泉水流:“今年生意不错。可能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好。”孟缄饮茶。
茶室内陷入沉默。
良久,柳淼问道:“孟公子你呢?在玉京过得可好?”
孟缄刚好饮完一盏,柳淼及时为她续上,他不禁想到自己在玉京,刚到时金榜夺魁,以为自己真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够超越,但在朝堂上待久了,才知人中龙凤数不胜数,他伫立之处,前后左右,又有哪一个不是状元?
就说他所效忠的三殿下,就比他优秀许多。
孟缄从小到大临绝顶的优越感,已经被磨得殆尽。
但他笑答柳淼:“甚好。”
心中挫败,不露丝毫。
柳淼便不知问什么了,她以前有很多话能同追着问孟缄的,现在好像没有了。
孟缄并未察觉,启唇续道:“说来,我在玉京听到了一首好听的曲子。是前些日子宫宴上听的,锦城没有人弹过。”
茶室内有琴,虽然干净,但朗儿仍用拂尘再扫一遍,调过后,孟缄盘膝坐于琴前,捻拨七弦。
柳淼洗耳静听,果真是天籁曲,听得心驰神往,一曲终了,柳淼痴痴,连鼓掌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