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韵心先向那从未谋面的远方族弟颔首施礼,而后婉拒道:“陈公子有心了,只是我与妹妹两个弱女子,无心无力,并不想参与此事,也不能为陈公子帮上任何的忙。公子还要——另请高明。”
“柳韵心,你身为一国公主,陛下长女,怎能如此丧志?!”陈公子眼里满满都是愤怒和失望,少顷之后,眸光由怒转讥,“还是是你在贺金倾府里住久了,成了菟丝花,下不去手了?”
陈公子向前一步,脸几乎快贴到柳韵心脸上:“你别忘了,他杀了陛下、太子,许多人……还有我哥哥。难道他们都白死了吗?”
情绪激动,胸脯起伏。
柳韵心径直受住,缓缓出口:“陈公子,九殿下,柳公子,看来今日的烧肉和美酒,韵心和妹妹恐怕无福消受了。”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拉着韵致即刻出门。柳韵致没准备,前倾踉跄,柳韵心却不管不顾,直到下到大堂,食客多了,她才稍稍减慢脚步。
手仍紧抓妹妹,带出酒肆,街上人更多。
挑担子的脚夫对着走,无窗的北车一辆辆经过,柳韵致试探着,用极轻微的声音唤:“大姐姐……”
柳韵心侧首,怎么了?
柳韵致抬头,睁大了眼:“你真的忘了吗?”
柳韵心缓且沉地摇头,既然姓柳,这辈子永不敢忘。
她观察四周,行人隔着两、三身距离,贺月倾陈公子都没有来追,才敢压低声音告诉韵致:“只是陈某不可信。”
韵致微微张唇。
柳韵心道:“你见过他几面?”
妹妹跟她一样,仅宫中一次相见见。
之后,未再听过任何关于他的事。
“陈公子品行如何?你我可有了解?他引荐的那个滁王曾孙,是真是假?品行又如何?亦一概不知。”
两人是否暴厉昏聩?迫切复国,是为着南地苍生,还仅仅想满足自己的欲望?
“陈公子我感觉人还蛮直的。”柳韵致声音愈发小了,比蚊声还细,“至于滁王那个……不管怎样……他是唯一的血脉……”
“若真是直,岂不更容易被贺月倾利用?”柳韵心打断了妹妹的话,只怕南人们苦苦复国,最后是被一个北朝皇子玩弄掌心,“再说柳堂,他真的是柳堂本人吗?是否假冒?就算是真的,因为他是唯一的男嗣我俩就得辅佐他?”
北朝庞然势大,难以撼动,南国帝将尚在,人员完备时都被灭了,且不说复国之计,并不实际。
就算可行,那也不是一时冲动,需筹谋策划多年,也许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那时她和妹妹可以已白发苍苍。耗尽心血,尽忠尽责,扶植一个也许品性不行,并不可靠的君主,只因为,他是唯一的男嗣?
何必呢……
柳韵心低低道:“我们也是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