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豹子从远处半山腰的树上跳了下来,也是一路狂奔,阿大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两个番子也听见了吼,似是知道来了豹子,脚下更是加紧,没命价狂奔,那秃头还抽出一把大刀,左右抡着,嘴里哇哇怪叫着。
爷爷,你闻得见,这两个畜生浑身血味,他们杀过无数血债!
“爷爷分得清人好歹。”跟梁正说的话还有后半句,“歹的,都给吃了!”
那两个人是鬼?巧了,爷爷是吃鬼的钟馗!
“爷爷!孝敬您的!”阿大怒吼。
豹子应着他的吼,从一块巨岩上跃了出来,那一团巨大的阴影泛着金光扑向两条恶狼。
阿大见过多少次爷爷抓牛抓羊,都是这般从天而降。
半空中最先亮出的,是爪窝里的杀人钢刀,兜头拽住了傻愣住的秃头,那爪子比任何钢铁都硬都尖,只一下,就插进了秃头的膀子里。
跟着豹子借着冲劲,硬把他拽了个跟头,那爪子却还插在肉里,纹丝没松开。豹子爪,带倒刺,只进不出,那秃头怎能受得了?
只一下,秃头就被带着在地上滚了两圈,也就是一跳眼皮的工夫,秃头的膀子就如同被斧子剁开了似的,红白肉全都翻了出来,耷拉在地上。那秃头发出的一声声惨叫,在漆黑的山林里如同被套住的狼。
疼吗,王八蛋?这声叫唤比起接下来的,甜得像哼了首歌。
该死的鬼,爷爷吃鹿先叼脖子,吃歹人,先啃脑袋!
那巨如石盆的大嘴,只一张一合,两排手掌长的巨牙就死死扎进了秃头的脑袋。
上齿钻进了眼,下排扎进了天灵盖。跟着,爷爷的满腔愤怒都成了狂躁的左右乱甩,随着秃头那阿大从没听到过的惨烈哭号和豹子阴沉的低吼,血和脑浆如同泼水一样喷洒了出来。
秃头半拉天花盖子,被豹子生生撕了下来。
血和惨叫,谁更鲜美?对爷爷来说,是血,对阿大来说,是惨叫。阿大被复仇的激血烧着脑袋。爷爷,你听得见,这么多年我们这群孤魂野鬼每一天的祷告你都听得见,你可怜我们。
还有一个!那个被豹子吃秃头吓得魂飞魄散的老头,正挣扎着爬了起来。
阿大一把拽下身旁兄弟的弓,林子、黑暗,跑吧,跑吧,你快不过这箭。
“哥!”兄弟一把拽住,低声说,“爹说,留了活口最好。”
“放他?”这群畜生,放他们?阿大拉满了弓,咬着牙,心里是烧着的怒火,如何肯熄?
那老鬼整个后背都在自己眼里,要先射腿,让他一下就死,便宜了他!
“哥!”又一个兄弟急了,“这人是钩子!放他走,后面才有戏唱!”
话似鞭子,抽了自己一下。对!一坑人要的,不只是这几个番子的命,是更多,更多,更多。
阿大沉重的呼吸,也沉不过那老头踉踉跄跄的脚步。放不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