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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ot;我在想呢，妞妞知道。&ot;我说。

&ot;妞妞知道不知道?&ot;阿珍问。

&ot;知道。&ot;妞妞答。

&ot;想什么?&ot;

&ot;想小许。&ot;

小许是住在楼下的一个姑娘。我说，妞妞真会开玩笑。我们一齐大笑，妞妞也大笑，边笑边跳边喊：&ot;太不得了了!&ot;

阿珍说：&ot;珍珍抱。&ot;她答：&ot;不抱。&ot;阿珍说：&ot;不抱拉倒!&ot;她反击：&ot;不抱不拉倒!&ot;

&ot;妞妞是小坏蛋。&ot;

&ot;不是小坏蛋。&ot;

&ot;妞妞是小笨蛋。&ot;

&ot;不是蛋。&ot;

&ot;妞妞是小臭屁。&ot;

她窃笑不语。

我说：&ot;妞妞叫‐‐&ot;她报我的名字。&ot;爸爸叫‐‐&ot;她报她自己的名字。我纠正：&ot;周灵子妞妞。&ot;她说：&ot;知道!&ot;

她举起玩具小熊，一松手，掉在地上。我拣给她，她一边笑着说：&ot;谢谢合作‐‐谢谢妞妞合作。&ot;一边又举起扔掉。我说：&ot;真调皮!&ot;她听了转头四顾，脸上有一种含蓄的得意表情，接着放声哈哈一笑。

她边说：&ot;不吃手!&ot;边把两只手的食指一齐塞进嘴里，对着我极为得意地笑了。

&ot;开大点!&ot;她命令。我把音量拧大了点儿。&ot;太大了!&ot;她又叫道，叫完便笑。

电梯工给她报纸，她大声说：&ot;谢谢!&ot;电梯工正高兴，她接着喊：&ot;谢谢妞妞!&ot;电梯工一怔，随即大笑。

她站在地毯上尿了，尿湿了裤子，懊恼地说：&ot;他妈的!&ot;

她站在小屋的床上，阿珍抱起来，她不乐意，在阿珍怀里挣扎。阿珍训她：&ot;你淘气，珍珍不管你了!&ot;把她放进停在屋门口的学步车里。刚放下，只听见她气愤地骂道：&ot;他妈‐‐的!&ot;

她午睡醒来，用手摸摸光脚丫，说：&ot;鞋掉了。&ot;想一想，又纠正：&ot;袜子掉了。&ot;抓一抓躺在旁边的阿珍，说：&ot;拍拍妞妞睡觉觉。&ot;又说：&ot;珍珍爱妞妞。&ot;阿珍逗她：&ot;不爱!&ot;她骂：&ot;他妈的!&ot;玩着那只袜子，自言自语：&ot;不爱，不给，瞎说八道……&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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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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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紫色标记

一

我带妞妞去医院做ct扫描。扫描室是一座简陋的水泥平台，中央有一口井。一个穿黑服的蒙面修女把妞妞放进一只铁桶里，然后吊到井下，置于一个密封装置内。按照程序，妞妞将随同这个装置被传送带送往另一个出口。我赶紧奔向那个出口，一个猥琐的小老头把守着不让我进，而我也不见妞妞出来。我突然想到，那个密封装置在传送过程中要经过冷热处理，妞妞必死无疑。我知道自己受骗了，心急如焚，没命地奔返平台，跳下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