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与你平视了,才自省从前的不值。”
柳淼话音稍顿,而后不紧不慢低头,凛凛道:“现在,自从你故意出手,伤害鉴郎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打心眼里再瞧不起你这个人!”
孟缄闻言心里一慌,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盘膝而坐,而柳淼自进来后,始终伫立,她已不再是平视,而是低头俯瞥着他。
他每每望她,都是伸直了脖子仰望的,就像蚂蚁去望楼顶那般。
孟缄身子僵住,心灰意冷。
而柳淼说完了要说的话,毫不留念转身出牢。
候在墙角的冯炎明明不曾抬头,但等柳淼一走出来,他立马昂首做了个请的姿势:“柳当家,这边请。”
“多谢大人。”
冯炎送柳淼出去,而后折返上房,将牢中发生的事转述给贺金倾,刚说到一半,知府又来叩门:“陛下。”
“进来!”
知府勾着腰跨进门槛,脸上一副犹疑难办之色。
“这回又是什么事啊?”
“回陛下,孟大人说,有个请求,想在法判前,见个人,只一面足矣。”
话音刚落,贺金倾忍不住出声:“他不会想见柳淼吧?!”
柳孟两人来来回回,可没个完了。
知府摇头:“非也,孟大人说知道这辈子柳淼再不可能原谅他,他想见的,是玉京横同巷的令狐道长。”
贺金倾暗道:横同巷不是阿缄家所在的巷子么?
为求肯定,贺金倾命冯炎速速去查这个道长的底细。查回来就是一普通方士,之前游方天下,后来定居玉京,以算卦为生,十卦九不灵。若说有什么特别的,道长与孟缄做了三年邻居。
贺金倾寻思,孟缄亲友不多,之前他见了,孟家人也见了,可能还想见见邻居吧。
“阿炎,你写封书回去,让他们把令狐道长带来锦城。”贺金倾命道。
……
一个半月后,府牢内。
令狐道长须发结白,盘膝危坐:“明日就要宣判了,其实蓝公子未死,身体能够恢复,依律公子也就判个几年……公子真想清楚了?值得?”
“值得。”孟缄毫不犹豫接口,“我所求不在今世。”
他今日特意求了狱卒,给予梳洗,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令狐道长叹了口气,搭在肘处的拂尘一挥,茫茫渺渺,今世生烟。
回却前尘。
“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