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只谈一件事好了。&rdo;古应春问道:&ldo;听说森二爷票戏是大行家,有出
&lso;张汶祥刺马&rso;看过没有?&rdo;
&ldo;听说过,可没有看过。&rdo;
&ldo;那就是上海人独有的眼福、耳福,这出戏只有在上海能唱,别处是禁的。&rdo;
禁演的原因是,这出戏全非事实。两江总督马新贻已经惨死在张汶祥的白刃之下,而竟说他夺人之妻,有取死之道,死而被诬,冤及泉台,知道
真相而稍有血性的人,无不义愤填膺。江南大吏曾谋设法禁演,但因势力不能及于夷场,徙呼负负。
这一实例,说明了在京八音遏密,何以在上海可以不守国丧的规矩。宝森真是想去好好逛一逛,但有些说不出口。看出他的心情的胡雪岩,便即
说道:&ldo;其实不说那些花花草草的花样,森二爷也该到上海去见识见识。如今大家都讲洋务,不到上海不知道洋务该怎么讲法?宝中堂是身分、地位把
他绊住了,没有机会到上海,森二爷不妨代替宝中堂去看一看。&rdo;
这为他拈出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宝森大为兴奋,&ldo;我也不为他,为我自己。&rdo;他说:&ldo;长点见识总是好的。将来到了上海,还要请胡大哥带一带我。&rdo;
&ldo;言重了。&rdo;胡雪岩问道:&ldo;森二爷预备什么时候去?&rdo;&ldo;这还不能定。我得先跟本旗请假。&rdo;
在京的旗人,不能随便出京,这个规矩在雍、乾年间,极其严格,以后慢慢地也放宽了。不过宝森因为他老兄一再告诫,诸事谨慎,所以不敢造次。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文煜开口了:&ldo;老二,我准你的假。&rdo;原来文煜就是他正白旗的都统。
&ldo;啊,啊,对了。&rdo;宝森&ldo;拍&rdo;地一下,在自己额上打了一下,&rso;看我这个脑筋!竟忘了本旗的长官,就在眼前。&rdo;
&ldo;文大人,&rdo;胡雪岩问道:&ldo;准他多少日子的假?&rdo;&ldo;那要问他自己。&rdo;
&ldo;我想,&rdo;宝森答说:&ldo;一个月也差不多了。&rdo;&ldo;不够,不够。一个月连走马看花都谈不到,起码要三个月。&rdo;
&ldo;三个月就三个月。&rdo;文煜向宝森说道:&ldo;这得找个理由,你就写个呈文,说赴沪就医好了。&rdo;
宝森还在踌躇,胡雪岩抢着说道:&ldo;好了!文大人准假三个月;森二爷,这三个月归我管,你一切不必费心。我大概还有五六天耽搁,请你料理料理,
我们一起走。&rdo;邂逅初逢,即使一见如故,这样被邀到纸醉金迷之地,流连三月之久而不费分文,真也可说是难得的奇遇。因为如此,反而令人有难以
接受之感;宝森只是搓着手,矜持地微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ldo;老二,&rdo;文煜知道他的心情,忍不住开口:&ldo;你久在四川,对雪岩不熟;雪岩豪爽出了名的,只要投缘,象这么请你到南边玩上几个月,算不了什么。
我看你在京里也无聊得很,不如到上海去散散心。交朋友的日子很长,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rdo;
&ldo;我可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rdo;宝森乘机说道:&ldo;恭敬不如从命,我先跟胡大哥道谢。&rdo;
&ldo;说这话就见外了。&rdo;胡雪岩转脸对古应春,&ldo;叫惟贤明天派人到森二爷公馆去招呼;行李不必多带,缺什么在上海预备也很方便。&rdo;
第二天午后,汪惟贤亲自去拜访宝森,执礼甚恭,自不待言;略事寒暄,谈入正题,首先问说:&ldo;森二老爷预备带几个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