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隔断了。
&ldo;四姐,&rdo;古应春在烟雾中发声:&ldo;讨小纳妾,说实话,是我们男人家人生一乐。既然这样子,就要看境况、看心情,境况不好做这种事,还可以说
是苦中作乐;心情不好,就根本谈不到乐趣了。&rdo;
这个答复,多少是出人意外的;螺蛳太太想了一会说:&ldo;大先生也跟我谈过,说你做房地产受了姓徐的累,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心情也应该不同了。&rdo;
&ldo;恰恰相反,事情也应该不同了。&rdo;
&ldo;为啥呢?&rdo;
&ldo;四姐,小爷叔待我,自然没有话说;十万银子,在他也不会计较。不过,在我总是一桩心事,尤其现在市面上的银根极紧;小爷叔不在乎,旁人
跟他的想法不一样。&rdo;
最后这句话,弦外有音,螺蛳太太不但诧异,而且有些气愤,&ldo;这旁人是哪一个?&rdo;她问:&ldo;旁人的想法,同大先生啥相干?你为啥要去听?&rdo;
古应春不作声,深深地吸了口烟,管他自己又说:&ldo;小爷叔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想替小爷叔尽心尽力做点事,心里才比较好过。上次好不容易
说动小爷叔,收买新式缫丝厂,自己做丝直接销洋庄;哪晓得处处碰钉子,到今朝一事无成。尤五哥心灰意冷,回松江去了。四姐,你说我哪里会有心
思来想瑞香的事?&rdo;
这番话说得非常诚恳,螺蛳太太深为同情;话题亦就自然而然地由瑞香转到新式缫丝厂了。
&ldo;当初不是筹划得好好的?&rdo;她问;&ldo;处处碰钉子是啥缘故;碰的是啥个钉子?&rdo;
&ldo;一言难尽。&rdo;古应春摇摇头,不愿深谈。
螺蛳太太旁敲侧击,始终不能让古应春将他的难言之隐吐露出来。以致于螺蛳太太都有些动气了。但正当要说两句埋怨的话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激将法。
&ldo;姐夫,你尽管跟我说,我回去决不会搬弄是非;只会在大先生面前替你说话。&rdo;
一听这话,古应春大为不安。如果仍旧不肯说,无异表示真的怕她回去&ldo;搬弄是非&rdo;。
同时听她的语气,似乎疑心他处置不善,甚至怀有私心,以致&ldo;一事无成&rdo;。这份无端而起的误会,亦不甘默然承受。
于是,古应春抑制激动的心情,考虑了一会答说:&ldo;四姐,我本来是&lso;打落牙齿和血吞&rso;,有委屈自己受。现在看样子是非说不可了!不过,四姐,
有句话,我先要声明,我决没有疑心四姐会在小爷叔面前搬弄是非的意思。&rdo;
&ldo;我晓得,我晓得。&rdo;螺蛳太太得意地笑道:&ldo;我不是这样子逼一逼,哪里会把你的话逼出来?&rdo;
听得这话,古应春才知道上当了:&ldo;我说是说。不过,&rdo;他说:&ldo;现在好象是我在搬弄是非了。&rdo;
&ldo;姐夫,&rdo;螺蛳太太正色说道:&ldo;我不是不识轻重的人。你告诉我的话,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我当然也会想一想。为了避嫌疑不肯说实话,就不是自己人了。&rdo;
最后这句话,隐然有着责备的意思,使得古应春更觉得该据实倾诉:&ldo;说起来也不能怪老宓,他有他的难处‐‐&rdo;&ldo;是他!&rdo;螺蛳太太插进去说,&ldo;我
刚就有点疑心,说闲话的旁人,只怕是他,果不其然。他在阜康怎么样。&rdo;&ldo;他在阜康有情形我不清楚,我只谈我自己。我也弄不懂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老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