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文学网

第21章（第2页）

解廷毓心想：&ldo;你若已死，为什么也没托个梦之类，不是说横死的人通常都心怀怨气，会回来找害他的人么？&rdo;

手指在褥子上抓了两下，解廷毓又想：&ldo;莫非你不恨，不怨？更……莫非你根本没死？若是没死，为何又不回来呢？&rdo;

鼻端那股如兰似麝的气息浓了些似的，疑心生暗鬼，解廷毓仿佛看到庄锦懿出现在眼前，朦朦胧胧，罩在一团光内，人还是之前的淡定从容，头发丝也不乱一根。

她道：&ldo;少卿大人，你在唤我么？&rdo;

解廷毓愣愣起身，问道：&ldo;庄锦懿，你真的死了？&rdo;

庄锦懿道：&ldo;那就看你要怎么样了，你想让我死，还是想让我活？&rdo;

解廷毓想了会儿，道：&ldo;笑话，你的生死，是我能决断的吗？&rdo;

&ldo;不能吗？&rdo;庄锦懿冷冷一笑，头发上仿佛有水滴落下，&ldo;莫非你相信秋燕说的，我是真的自己跳下去的？&rdo;

解廷毓的心头忽然狠狠一疼：&ldo;秋燕……&rdo;

庄锦懿道：&ldo;哦，现在秋燕也不会跟你说了，她也死了是不是？你身边儿连最后一个对你好的人都不在了，对我，你是不想护，死就死了。对她，你不是千方百计地护着么？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少卿大人，你真是可怜。&rdo;

解廷毓身子冰冷，他气势汹汹地反驳：&ldo;我可怜？你敢说我可怜？那你呢？你身边儿又有谁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你别说是他！&rdo;

庄锦懿问：&ldo;你说的&lso;他&rso;是谁？&rdo;

解廷毓哈哈笑道：&ldo;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是&lso;他&rso;，那晚上他召我进宫，我以为他要处死我呢，没想到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此后还不是各个宫内的去？过不多久，他恐怕连你的名字也都忘了，我虽可怜，到底也有个曾愿意为我而死的人，你呢？你除了被他们摆弄来摆弄去，你还有什么？&rdo;

庄锦懿沉默了片刻：&ldo;少卿大人，你说的对极了，幸好我现在已不需要那些了。&rdo;她的身上光芒转淡，低眉慈眸。

解廷毓心中那股狠狠地快意忽然消退：&ldo;庄锦懿，你怎么了？&rdo;

庄锦懿微笑道：&ldo;我已死了啊，少卿大人，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眼中钉了，你也无须躲出去不肯留在这儿歇息了……妾身告退。&rdo;

解廷毓见她徐徐转身，不由喝道：&ldo;等等，你站住。&rdo;

庄锦懿道：&ldo;不瞒少卿大人，妾身落水而死，样貌很是不好，方才已竭力维护，只怕回头，便惊吓到您。&rdo;

解廷毓叱道：&ldo;笑话！&rdo;然而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虚怕，望着眼前黑发白衫静默不动的庄锦懿，心中暗影重重。

耳畔仿佛听到她轻笑了声，然后长发微荡，仿佛要回过身来的模样，解廷毓眼睁睁看着，周身寒意加重，情不自禁竟战栗起来。

在进宫的路上，解廷毓兀自想着昨儿晚上那个梦，种种对话，宛然清晰：她是死了吗，这个梦究竟是什么意思？解廷毓第一次开始想这个问题。

宜妃见了弟弟，静心静气地寒暄了几句，道：&ldo;你好似瘦了，想必最近也操了不少心吧。&rdo;

解廷毓道：&ldo;娘娘不必担心，微臣还好，倒是娘娘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rdo;

宜妃道：&ldo;我倒是想万事不操心，只管养好身子，可惜，却偏偏绕不得我。&rdo;

解廷毓道：&ldo;娘娘是在怪微臣吗？&rdo;

宜妃道：&ldo;够了，从小儿一块儿长大的，不用跟我假惺惺地这样儿，我怪没怪你，你自个儿心里该清楚，此番若不是锦懿的事儿，何苦我白白丢了一个皇子？我劝过你多少次叫你善待锦懿，只要她好好地，比什么都强，如今你瞧见了，她一出事，谁能落得好儿？&rdo;

解廷毓道：&ldo;天有不测之风云，那也只是个意外罢了。&rdo;

宜妃气结：&ldo;你倒是说的轻描淡写，若不是因为这个&lso;意外&rso;，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就这么没了吗？&rdo;

解廷毓想了想，道：&ldo;娘娘还是节哀，这种事无人乐见，只能说是小皇子跟娘娘的缘浅……&rdo;

宜妃气得用力一扭，生生把手中的丝帕绞裂。

宜妃把帕子往解廷毓面前一扔，道：&ldo;你真当皇子是说来就来那么容易的？宫里头只有皇后有子，你可知道这孩子对我有多重要，却因为你们……害得我差点一尸两命！如今你竟毫无悔改之意？我在宫里苦熬图的什么，不就是解家平平稳稳，仍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你们倒是好！生生地拿着刀子往我身上戳！&rdo;

解廷毓道：&ldo;娘娘言重了……&rdo;

&ldo;孩子不是你肚子里的，你自不知道痛！你若不是我的弟弟，现如今还能在这里说话？&rdo;宜妃眼睛通红，咬牙道：&ldo;退一万步说，锦懿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了，每回进宫，太后明里暗里地打听，她从来不曾说过半句你不好解家不好！你也知道太后皇上是怎么疼她的，但凡她流露半点不悦……你再不喜欢，看在她这样知大体的份儿上，面上功夫也该做足了，怎么竟敢……竟让她落得那个结局？&rdo;

解廷毓垂头，终于慢慢道：&ldo;姐姐，我……也不想的。&rdo;声音低幽，如同耳语。

宜妃听他一声&ldo;姐姐&rdo;，徐徐叹了口气：&ldo;罢了……现在还没找到人，是坏事，也是好事……总算还有一丝希望，我已命人沿河再细细找寻去了，父亲那边怕也有行动，如今覆水难收，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廷毓，解家的担子迟早要落在你身上，姐姐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以后该好好的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