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一股子寒意从背脊爬上来,缓缓蔓延了全身,她抓住门框的手开始发凉。
桑汀声音有些发颤:“稽晟。”
没有人应答,像是睡梦一样的虚幻。
他怎么会,会这样?
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一定要这样……
“稽晟?”她双手微微发抖,用力拍门,直到手掌发麻,“开,开门……来人,来人……”
诺大的书房,干净整洁,温暖如春,空气中漂浮着好闻的熏香,还有一丝奶香味,是温在暖炉上的奶茶。
这里哪怕是关了门,仍是与平时无二。
然而尘封许久的往事不认这温暖,一幕幕袭上心头只是瞬息之间,桑汀只觉坠入了寒窑,身子顺着门背慢慢蹲了下去,她抱住胳膊,痛苦地闭上眼。
“桑汀,你阿娘就在那个屋子里。”
“你快进去,要悄悄的不能发出声音,不然被你阿娘听到,她就走了不见你了。”
“桑汀,你不想见你阿娘了啊?”
“想就推门进去啊。”
七岁的她想,很想很想。
她也真的进去了,那间屋子全是蜘蛛网,地上堆满了烛台,她害怕得脸色发白,可是想到母亲,那个她只见过画像却将模样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女人,就有了胆子。
她没有听到外头的哄笑声:
“桑汀真好骗。”
“谁叫她没有阿娘。”
“你们说她等下会不会哭鼻子?”
江宁看不过去,觉得丢人,一把抽开了插在门口的木棍,气势汹汹的进去抓住她胳膊:“蠢死你算了,尽丢本公主的脸。”
江宁把那截木棍丢在她面前:“她们骗你玩的,这里有个鬼啊!待会出去不许哭!不能让她们瞧笑话,知道吗?”
等她浑身被冷汗濡湿透了出去时,几个同龄的都掩着唇笑了。
她们身后,几个女人跑过来,场面乱糟糟的,可是不一会就各自有了大人站在身后。
那几个女人说:“哎哟,这是桑家小姐吧,怎么搞得一身脏兮兮的,快回去了。”
她咬破了下唇,硬是没掉一滴眼泪。
直到她们走了,泪水汹涌打着转。
可是姨母很快来了,姨母拉着江宁的手问她怎么了。
她摇头,两只手儿握紧藏在袖子里,眼眶通红着就是没哭。
对那间屋子的恐惧慢慢漾满了心房,直到后来,午夜梦回都是那间屋子。
那日是国公府的满月宴席,人很多,很多好吃的,很热闹,只有她是一个人,在那里,很久找不到母亲,带走了磨灭不掉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