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没开灯,窗帘拉住一半,外面透进的微弱光线拂在被子上,把红枣的脸藏进昏暗的阴影里。
她呼吸稳定,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拧着。
戴颂扶住床头,探身在她眉间落下亲吻,又轻轻移向唇角,不舍地流连。
离开韩毅家时,戴颂留下自己手机号码,郑重叮嘱:&ldo;她如果哪里不舒服,无论几点,马上给我打电话。&rdo;
韩毅点头,&ldo;放心吧,喝酒而已,睡一觉就好了。&rdo;
她的确是这么自信的,平常酒吧里见过的小姑娘多了,喝完再闹再哭,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隔天还能跑来重疯一次。
但红枣就是这么出乎她意料。
戴颂走后半个小时,韩毅洗漱干净,休息前打算再确认一遍红枣睡得是否安稳,没想到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她在被子里难受得扭动,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用力按着头,嘴里不断发出破碎的□□。
&ldo;小枣!&rdo;韩毅脸色当即变了,大步冲到床边,红枣脸色不正常地涨红,眼角全是无意识流出的眼泪。
&ldo;好疼……&rdo;
戴颂根本没走,在车里枯坐着,打算就这么坐到天亮,好一大早就能看到她。
电话在静夜里骤然响起,号码陌生,他意识到什么,迅速接起来。
&ldo;戴颂,小枣在发高烧,你能不能‐‐&rdo;
深夜。
医院的单人病房里,红枣脸色煞白地睡在病床上,输液管里匀速滴着药,那些液滴一下一下都往戴颂绷直的神经上戳,他皱起眉,把流速又调慢了少许。
医生的话还响在耳旁。
&ldo;酒精引起的发热头疼,除了她本身酒精不耐受,轻度营养不良以外,以前可能有过严重高烧的经历,没有及时治愈,留下了一些比较敏感的后遗症,受到诸如酒或者重感冒的刺激,症状就会比一般人更明显。&rdo;
酒精不耐受,轻度营养不良,严重高烧没有及时治愈。
他对那些过往一无所知。
韩毅把被子掖得更紧一些,&ldo;小枣家里没人管她,上学长身体的时候就没吃过什么好的,后来因为小肚子不听话,在外面也不敢多吃,怕被人笑。&rdo;
&ldo;小枣每天在幼儿园照顾孩子们太累,回到家也没精力给自己加餐,&rdo;她叹了口气,眼中露出心疼,&ldo;我不忙的时候会煮宵夜,一起吃,她就不会觉得给我添麻烦了。&rdo;
韩毅每句话,都像锋利的小刀,不断割在他身上。
等到一瓶药滴完,要换下一瓶时,韩毅拿出从家带过来的睡衣,放轻声音:&ldo;我先帮她把裙子换下来吧,她病着这么穿肯定不舒服。&rdo;
从聚会出来,直到戴颂把红枣送上床,盖好被子,那条裙子都没有机会被换掉,刚才出来的又太急,一直穿到了医院里。
戴颂点点头,转身走到病房外,喉咙堵得厉害,背靠着墙弯下身,才能略微缓解胸腔里的闷痛。
韩毅知道他一秒都舍不得走开,帮红枣换好就马上打开门,手里还拎着那条刚换下来,没来得及整理的连衣裙。
戴颂伸手接过,低声说:&ldo;都交给我吧。&rdo;
一切沾染她气息的东西,从此以后,他都不想再假他人之手。
他把裙子略微展平,打算折起包好,却在不经意动作时,有什么东西从贴身的小口袋里滑出,&ldo;啪嗒&rdo;一声掉在地上。
韩毅也注意到了,低头看清的瞬间就认出那是什么,同时也恍然大悟,为什么今天红枣的裙子挑来选去,最后穿上的都是有口袋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