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间疏影横斜,幽微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映出平静漠然的表情,同先前仿佛全无变化。
可少女的口唇却因沾染了血污,猩红而刺目,犹如食人的鬼魅!
钟寅莫名心悸,连退三步。
偏偏对方死灰色的眼瞳仍是空洞地直视着他,没有情感也没有波动。
照理说,卿沅手臂重伤,他却只是皮肉受了点轻伤,对方只会更加不是他的对手,可他看着受伤的少女,却是胆战心惊!
山坡上,小乔霍地站起,收敛了笑容。石桐宇深深皱起了眉。梁御风也看得一阵牙酸。
无道宗,到底是什么样的门派?
这少女小小年纪,便这般悍不畏死?
这时卿沅已经再度欺身而上,左右双刀连砍,右臂的贯穿伤甚至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还在渗血,可她挥刀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缓!
钟寅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啊。
他近在咫尺看得清楚,那手臂上赫然穿了个血窟窿啊!没有痛觉吗?就这么想赢吗?
幽暗的竹林间,他辗转腾挪,分水峨嵋刺叮叮当当与卿沅的双刀数度交击,却越战越是心惊。
卿沅对他的招式竟是不闪不避,全然以命相搏!
钟小猫欲哭无泪。
他是挖了她家祖坟还是杀了人家父母,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这不过是一场比武而已,这少女却仿佛是面对生死大仇,招招狠辣,对敌狠,对自己更狠,似乎连性命都已置之于度外。
他与卿沅交手,本是占了上风,可少女招招搏命,他却没法豁出命不要。
而他和卿沅的功夫相差并不远,也就是在伯仲之间。他既然不能以压倒性优势制住她,又狠不下心肠跟人家拼命,难免缩手缩脚,数次变招退让,渐渐就被对方挽回了颓势。
梁御风不由头痛,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样下去只会更糟……
他清咳一声,去向妙可言搭话:&ldo;妙姑娘,你师妹的伤势可不轻啊,这样不打紧吗?&rdo;
妙可言格格娇笑:&ldo;梁公子,放心,小沅受过比这更重十倍百倍的伤。&rdo;
梁御风被她一句话堵回去,很心塞。
石桐宇深深皱起了眉,沉默片刻,他开口:&ldo;如此下去,必然会两败俱伤,值得吗?&rdo;
妙可言嫣然道:&ldo;愿赌服输。&rdo;
小乔恼道:&ldo;这明明是仗着小猫心慈手软在耍无赖!&rdo;
李萼华忽然哑声道:&ldo;比武一事岂是儿戏?弱肉强食,胜者为王。&rdo;
与妙可言的妖娆风情不同,她青衫葛巾,素面朝天,周身并无太多修饰,乍看并不起眼,但神情间却自有一种天下之大纵横来去的从容气度。
这一开口更是叫人吃了一惊,只因她嗓音低沉,微带沙哑,比起娇声婉转的妙可言来,简直不像个妙龄女郎。
尤其她这话虽然说得不近人情,但比武决胜确实是要看临场发挥。也怪钟小猫对敌经验太少,功夫又不到家,如果双方武力差距很大,自然也不会落到这个局面。
小乔咬唇不语,半晌,忽然道:&ldo;这双刀一长一短,这路数……像是紫蓬山叶家刀?&rdo;
梁御风被他提醒,恍然道:&ldo;诶,莫非卿沅姑娘是鸳鸯刀叶周宏的传人?&rdo;
这下轮到妙可言吃惊了:&ldo;两位真是博闻广记,竟然连紫蓬山叶家刀都知道?&rdo;
紫蓬山又称李陵山,位于庐州境内。金宋对峙期间,庐州一度短暂沦陷过。乱世出英雄,当地的武学世家涌现出不少侠义之士,叶家的家主叶周宏就是其中一位。
可紫蓬山叶家刀虽然有点名气,但毕竟算不上精深,所以叶家只是庐州的地方名门而已。叶周宏在江湖上也排不上什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