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金倾望着熊公公背影,很好,上一世他也是毫不犹豫拒绝。
一切正照着上一世的轨迹行进,甚至连殿顶的鸟叫,身后的风,都分秒不差。
熊公公碎步小跑返来:“陛下请三殿下入内。”
“多谢公公。”贺金倾颔首,快步进入殿内。皇帝躺在同一张白狐皮藤椅上喝酒,温酒的小炉里隐隐见着跳跃的火苗,将红铜烤得剔透,仿佛人愈涨愈薄的脸。
“儿臣未得召唤,擅来离宫,还望父皇恕罪。”
“不怪你,我三儿这么赶着来,肯定是有急事。”皇帝道,伸臂自去取酒壶,差了半截指甲的距离,一时不能够到。
贺金倾凝视皇帝,目光有些迟滞:“父皇喜欢喝热酒?”
皇帝笑道:“是啊,朕老啦,现在喝热的才觉得身子骨暖和。”胳膊仍就努力往前伸,似乎非要抓住酒壶,不然不肯收回。
贺金倾心冷如冰,皇帝下的毒需遇热水才能融化,他手往前探,抢在皇帝前抓住酒壶,从铜炉上拿开。
“父皇小心。”贺金倾另一只手去扶皇帝。
皇帝的胳膊悬在空中,神色未变,咳了两声坐起:“三儿啊,陪朕喝一杯,边喝边聊。”说着要拿走贺金倾手上的壶,亲自倒酒,贺金倾却捧着酒壶退后数步,乞道:“父皇,儿臣心急,事未决前无心喝酒!二哥哥对儿臣下杀手,求父皇救儿臣性命!”
将南征时惊天雷与弓箭手一事复述,并掏出怀内证据递呈皇帝。
皇帝同样是上一世反应,暴跳如雷传召贺炉倾。
二皇子被绑至殿内,口吃丝毫不减,“父、父、父、皇——”
目光先投向皇帝身上,接着又投向贺金倾,与贺金倾目光一对上,贺炉倾连磕磕碰碰的“父皇”二字都不讲了。
三弟的目光万分复杂,其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三弟懂了。
皇帝命贺金倾全权押解贺炉倾回玉京,交由刑部处置。
贺金倾闻言领命:“喏,谢父皇为儿臣做主!”他提着酒壶的手向下,似乎准备将壶放到地上,口中慢悠悠道:“儿臣先行告退。”
皇帝余光一直在盯酒壶,见贺金倾要放下,立马咳嗽:“咳!咳!”
贺金倾放下酒壶,命内侍先行将贺炉倾押出,自己则上前扶住皇帝:“父皇!”
皇帝摆摆手:“朕无碍,一时被孽畜气到,胸中积郁疏散不开。唉……三儿,你陪朕喝三杯酒再走吧,但愿一醉能解千愁。”
说着朝酒壶方向走去。
贺金倾心道,一杯都毒死我,这一世你还要我喝三杯?
老头子眼尖,他比老头子眼更尖,抢先重拿起酒壶,皇帝的手僵住空中。
岂会再给老头子下毒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