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罢。”走到一半,一向沉默地道长又破例开了尊口,“你莫后悔。”
“哈?”禅景小公子兴致勃勃的扛着那把有些大的锈刀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不会不会。”
梨花雨里玉姿绝璋的道长面无表情的耸耸肩,不再说话。
潺渊被硌在肩头,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
“——该死的!”
怎料禅景呀嘿一声将刀砸在地上,拖着跑。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少年干净俊朗的眉眼,他跑的欢快,还不忘招呼着身后的李瞑云。
“道长道长!我闻见米酒香了!”
李瞑云在梨花雨中走的袍袂飘飘,仙风骨道,看那锈刀的目光好似看傻子一样的嫌弃。
“卧槽擦擦擦——”泥土翻飞磕磕绊绊一路颠簸的潺渊终于意识到,有一天被人发觉也不是个好主意!
谁他妈说握紧我了,赶紧松开啊喂!
章一
禅景出身高门,家门显赫,他嫡出最小,按道理应该是父母的掌心宝。然而家族庞大,庶子繁多,各个都能独当一面,久了便显得他多余,老太君疼惜他年幼,放到逍遥道长李瞑云门下,索性任由他玩耍。
燕娘是禅景的姆妈,如今已经年过四十,是个慈爱的妇人。禅景牙牙学语的时候叫她燕娘娘,现在也叫她燕娘娘。燕娘有一手好厨艺,也让久居深山的李瞑云沾了光。
今日果然是酒酿汤圆,芝麻馅滚烫的滑进口舌里,甜糯可口,米酒醇香去腻,清清甜甜。
李瞑云不动声色地多吃了一碗,清冷道长才不会承认今日的甜很对他胃口,他看着一脸满足的禅景。“过几日就是菩提节,你要归家去。”
“嗯嗯。”禅景舔舔唇,灿烂一笑,“回去看看太奶奶,估计半月后就回来了。”
李瞑云点头,“带那把刀吗?”
禅景抱着碗坑坑巴巴道:“不……不用我带刀吧……”他摸了摸鼻梁,“每年春试都没有我的名字,今年就是带了刀回去,怕也不起什么用处。”
他家门第高之吓人。全然是战功堆积,门下子弟皆习武弄刀,他被送到李瞑云门下也是打着习武的名头。可是家里高手如云,他前年连刀都没有,一度沦为家族笑料。
李瞑云看着他几乎要埋进碗里去的脑袋,不由轻叹一声,清俊的脸上松出柔和。“带着罢,以备不时之需。”
“噢……”禅景露出碗沿的眼睛瞳色澄净漂亮,他盯着浑圆的汤圆,真想自己也是颗汤圆。
一个嗤声猛然炸响在脑袋里。
禅景啊噫一声的坐直身,看着李瞑云好奇道:“道长,你……说啥了吗?”
李瞑云平淡地看着他。
“呃……”禅景甩甩头,“许是我听错了。”
……是他听错了吧?
***
夜间寝时,禅景已经睡熟。
少年干净的眉眼露出细碎的发间,双手微握拳仰放在枕上,樱色的唇半张,呼吸平稳。雪白的寝衣松开了襟口,隐约着凹凸的锁骨。绸被被不老实的睡相蹬到腰间,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潺渊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