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姜妱眼中隐含的忧虑,不禁安抚道:“你放心,这不是第一回了,与漠辽纠缠了这些年,那时骄骄还小,尚且能撑得住场面,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大了,凡事有自己的主见,更不会让那些人牵着鼻子走。”
殷溶年少时便已经驰骋沙场,最早扬名为世人所知就是在北地抵御漠辽时,作为先锋军大败辽军,俘获敌兵八百人。
那时他还不到十五岁,个子也就比姜妱高了一点点,连马都没骑过几次,就被刚刚登基的殷泽十分随意的打出了京远赴战场。
不得不说,战场上的硝烟要比深宫中的斗争更能磨砺人,自那以后,每次殷溶回京,姜妱都会现他身上那种剧烈的、堪称脱胎换骨的改变。
这种蜕变是漫长又深刻的,直到几年之后,他身披战甲,头戴兜鍪,从漫天火光和滚滚浓烟中冲进大殿内,护面的甲胄将大半张面孔掩盖,身形已经变得高大健壮,冲到思维有些混沌的姜妱面前,紧握着她的手喊她姐姐时,姜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她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强烈的求死之心,打定了主意跟殷泽同归于尽,一同葬身火海,好让烈火洗清满身的污淖,所以在浑浑噩噩的察觉有人想要救她出去时,姜妱的第一反应是挣扎抗拒。
那时候只有十八岁,仍旧还是个少年人的殷溶一边手忙脚乱的搂着她安抚,一边拨开了护面,露出了那张相对稚气的面孔和那双坚定的、热切的深邃眼睛。
姜妱这才认出他,不由得停下了手中抗拒推打的动作。
“你、阿溶?”
这种时候,殷溶竟也能笑得出来,他鬓角散出的碎都烧焦了,眼睛弯起直勾勾的盯着姜妱道:“阿姐,再不出去,我就要被烤熟了。”
说着,趁姜妱愣神犹豫的时候,毫不费力的把她打横抱起来,裹在浸湿的披风里,一边往外狂奔一边还能抽出空来若无其事的对她玩笑道:“阿姐可
千万别乱动,不然我摔一跤爬不起来,可就要留在这儿了……啧,我可不想跟殷泽死在一处。”
那一天,距离殷溶被黄袍加身,拥簇着登基只有三天不到的时候,三天过后,他就取代了殷泽成为秦国新一任的皇帝。
而自殷溶登基起到姜妱“去世”为主,一方面因为要平息政局,安稳朝政,另一方面也是姜妱体弱多病,意外生育之后更是病的起不来床,他腾不出手,所以再没有亲赴战场领兵打仗。
但是姜妱死后的几年中,殷溶为了以最快的度击败漠辽,彻底解决北方的后顾之忧,又开始频繁的北上出兵,殷宪作为储君,在皇帝出征时,也常以象征意义上的元身份留守京城行监国之权,只是那时候她还更年幼些,并不能真的处理国政,多以代政大臣和秘书阁为主。
“我很快就要动身,你……愿不愿意在这期间住进宫去,与孩子们作伴呢?”
在这种时候,姜妱也不愿意让殷溶多一分顾虑,低头思考了片刻,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她原本就因为魏国皇孙进京的事纠结着要不要回宫照看他一段时间,现在两件事一重合,倒是省了犹豫的时间。
殷溶脸上浮现出了深刻的笑意,方才看似的平静的假象瞬间破碎,他一下子紧紧抱住姜妱,激动道:“真的么?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的!”
见他这样的反应,姜妱只得放下心底的那丝不确定,轻拍了拍的他的脊背:“不会反悔的……你放松些,太紧了。”
殷溶这才松了手臂,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姜妱不太自在,回头看到厨房刚刚进上的酥油糕,便端过来递给殷溶:“刚送来的宵夜。”
殷溶正是高兴的有些昏头的时候,见状得寸进尺道:“阿姐,你喂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