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鸿先是点头,之后停顿了片刻,这才慢慢道:“朕听说……秦帝是在一处深山山寨中寻到你们二人的,里面俱是些穷凶极恶,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歹徒,你陷落贼阵,可有被为难?”
他这话说的和缓而委婉,但是其中隐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再问姜妱是否失贞。
姜妱看着傅初鸿极力作出的平静表情,突然有了很是冲动的奇思妙想——她若是说她确实被欺负了,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怜惜、心疼,还是愤怒,鄙夷,甚至大雷霆要废除她的后位?
……最后一个暂时不太可能,因为他必定要先顾及褚太师。
姜妱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来的迅,但是她想到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实在不想自己找事,让本来就有点麻烦的事情节外生枝,自然不能当真实施这个念头。
她神情平静,以客观的言语道:“没有,其实那活山贼算不算穷凶极恶,相反,他们还勉强能称得上一句‘义匪’,都是为了父老乡亲能活命才落草的,从没有欺凌妇孺,对待妾身是有些言语轻浮,但是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失礼的事,相反他们还救下了皇太女……若非及时救治,她恐怕有性命之忧。”
傅初鸿听完,面上若有所思,看上去仍有疑
虑,但是口中却安慰道:“你不要误会,朕全然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做此一问,并非要追究什么。”
姜妱笑了一下:“妾身明白,您不是那样的人。”
她语气轻柔,即便言不由衷也自然而然的给人一种托付出全心信赖的感觉,傅初鸿听得有些惭愧,不由得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放心,别说是没什么,就算当真……也不是你的错,朕心里明白。”
姜妱微有惊讶,她这次没有从傅初鸿的语气中听出半点勉强,她不禁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从其中看到的是歉意和诚恳。
这样的善意是姜妱没有预料到的,无论将来如何,就算真的如祁文华所说“现在不在意,听得久了也会变得在意”,至少这一刻,这个男人的作为让她感觉到了心安。
姜妱不自觉的弯下眉眼,两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他们隔壁就是殷宪和殷溶的所乘的大辇。
从殷宪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旁边辇车上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只觉得牙酸齿硬,心里难受坏了,她忍不住侧过脸去看坐在身边的父亲,正好看他沉着脸,没什么表情的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从容镇定的闭目养神。
殷宪咬了咬牙,用手抠着座椅上的扶手,出了细微却刺耳的声音。
她本以为殷溶注意不到,谁知他眼睛没有睁开,却开口道:“你生什么气?”
殷宪撇了撇嘴道:“没什么,就是看那个晋国的皇帝不顺眼。”
殷溶不动声色的继续道:“因为什么,为了会盟时的针锋相对么?这是两国不同的立场,你有了能力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但若是因为这个耿耿于怀,未免太没出息了。”
到底是谁没出息?
殷宪腹诽,但是这话又不好说,只自己生闷气道:“您什么也不知道!”
这听上去只是一句随口的抱怨,但是殷溶却骤然睁眼,如炬的目光灼灼的射向女儿的眼睛:“那么你知道什么?我又该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