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醒悟过来,纷纷点头,“这才是正理。”明崇俨听得也暗暗颔首。
牛安却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你们以为这么简单啊,若是事情这样简单,老牛我还拿来说吗?”
“这醒过来不稀奇,庸医误诊也是常有,但稀奇的是……”牛安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水红小姐醒过来竟然不认识家里人了,连水老爷也不认识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另一个人,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众人都愣住了,议论纷纷。明崇俨也来了兴趣,插嘴问道:“不知这水红小姐醒来之后说自己是谁?”
牛安挠了挠头,“好像是鸣翠坊的舞倾城!”
舞倾城身为并州首席舞姬,市井之中也多有听说过她的芳名,众人顿时轰然,“这怎么可能?”
“那倾城姑娘这几年甚少在人前演出,听说一直在鸣翠坊内苦练呢,怎么会跑去水老爷家,真是胡扯!”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鸣翠坊每年过年时都要去京城献艺,听说有出色的舞姬还会被宫中留下呢。嘿嘿,说不定将来就是娘娘了,飞黄腾达啊,哪里是普通人能看的。”
明崇俨若有所思,握着茶杯沉默不语。
看到自己的消息带来这么热烈的讨论,牛安甚是得意,接着又抛出了另一个更惊人的消息,“这位水姑娘,你们若是想见一见,倒是有个机会。嘿,自从出了这事儿,水老爷也觉得晦气,听说他要在鸣音寺做三天法事,为水姑娘驱邪呢。去鸣音寺正好从咱们酒楼前经过。这会儿看时辰,只怕轿子刚刚从水府启程。”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语一般,十几个家丁围着一顶小轿从下方走过。牛安忙不迭地指指点点,“看到了没?看到了没?那就是水府的轿子,水红姑娘必然在里面。”
众人挤到窗前,明崇俨也站到一边,俯身向下望去。
青布帷幕阵阵颤抖,隐见内中坐着一个妙龄女子。恰巧一阵风过,掀开帷幕一角,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年轻容颜。
明崇俨心神俱震,手中茶杯砰地跌碎在地上。
整个脑海里只余下一个声音。
她,怎么会变成了水红?
两个时辰之后,明崇俨出现在了水府的门口,将自己的随身令牌递了上去。为了查案方便,裴少卿专门替他置办了一个宫中侍卫的腰牌,隶属神策营。
不明白自己安分守己,为何会有官府中人找上门来,大腹便便的水老爷匆匆地迎了出来。
见到明崇俨清俊温润,也并未穿官服,他偷偷松了口气,赔笑道:“这位大人,不知驾临陋宅有何贵干?”一边将令牌递还给明崇俨。
“水老爷言重了,在下本是奉命来并州勘察民情。听说了贵宅一件稀奇事,便不请自来了,失礼之处,还请海涵。”明崇俨模糊地说道。
水老爷立刻明白他是为了自家侄女而来。这件事本就让他困扰不堪,忍不住大吐苦水,“大人也是听说了我那侄女借尸还魂的谣言吧。唉,此事也不知应该从何说起,实在是……说实话,我这侄女跟我并不熟,家兄自小离家,几十年都没有联络。侄女忽然来访,带了家兄的亲笔信,我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位亲人。无奈天妒红颜,她来并州不久就染了瘟疫,缠绵病榻一个月就去世了。本来我应该停灵三日再发丧,可是她身上带病,恐怕会传染出去,所以……谁想到她居然在灵堂上又活过来了,还不认识我了,还说自己是什么鸣翠坊的舞姬,唉,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呀?我们水家数百年来都清清白白,怎么会跟秦楼楚馆的人扯上关系?”
一番说辞和牛安的小道消息基本吻合,明崇俨立刻安慰道:“水老爷不要急,水姑娘也许是一时迷了心智,不知请大夫看了没有?”
“当然请了,那丫头一醒过来,我就派人请了大夫。可是大家都束手无策,连咱们并州最有名的程大夫看过都只能摇头。实在没办法,我又想到了鸣音寺的大师,只希望佛法无边,能解除这种中邪的症状。”
明崇俨眨了眨眼睛,“水老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方不方便?”
“明大人请说。”
“我想跟小姐聊聊。”
水老爷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大人是官身,鬼神不敢亵渎贵人,说不定能镇邪的。”
这个理由让明崇俨哭笑不得,其实他想要见到水红,不过是因为一个最简单的理由,他认识她。
没错,这水红就是玉麒麟。
她是怎么从京城来到了并州,又怎么变成了水红的呢?这个答案还得亲口问问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