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克:“您不爱他?”君特:“我是个当兵的。优秀的士兵服从命令,不需要‘爱’。”斯托克:“……最后,我再确认最后一次:您下决心要做手术流产?”君特:“没错。在这里签字?”录音结束了。在对话中,君特始终情绪正常,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笑意。斯托克医生双手颤抖,捧着那叠文件,“这是,这是——”玛格丽特抓过文件,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摊开,是手术告知书,最下方签着君特的名字。阿尔弗雷德视线模糊,“他怀孕了?”“是的,可能、可能不到一个月……自从标记后他极其抗拒检查,不愿被触碰身体。那次我劝他抽血,他十分不情愿……”斯托克声音越来越轻,“他出现了典型的筑巢症状,把衣服堆起来……他一直在编织毛线……我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自己也答不上来……”他哆哆嗦嗦地抽出最下方的一个大本子,“这是手术记录。”本子上记录了各种各样的数字,“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他轻微流血,不严重。术后半小时就醒过来了,对麻醉药适应良好,后续——”阿尔弗雷德一只手按在本子上,“孩子呢?”斯托克惊恐地看向面无表情的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嘴唇动了动,“那不是个孩子。”“那是我的孩子!”阿尔弗雷德大叫,“你们……你们把他杀死了?”玛格丽特叹了口气,“阿尔菲。”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不是我,也不是斯托克医生——是君特自己要求的……他杀死了那个没成形的孩子。哦,他管它叫‘一团细胞’‘脓血’。对他而言,手术是解脱。没错,他解脱了。刚好你遇刺昏迷,他趁机提出回国……我还能怎么办?”她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手,“我的儿子,你不用太过伤心。我只是希望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他是个冷血、无情、残忍的刽子手,不择手段,毫无人性。休息休息吧!我知道这对你是个巨大的打击。好在你已经恢复健康了。上帝会赐给你孩子,维尔茨伯格有句话说得对:你该有一打孩子。”对阿尔弗雷德来说,这一年的春天是个漫无止境的噩梦。他的伤势逐渐痊愈,但情绪却跌入深渊。药物和酒精同时失效了,他长时间失眠,没有食欲,体重锐减。直到短暂的夏天过去,阿尔弗雷德才慢慢从梦中清醒。他重新回到军队,受到了热烈欢迎。“拖车”装修一新,书都整齐地摆在书架上。“我帮您摆上去了。”秘书自豪地说,“这些书架是用——”阿尔弗雷德检查他的书,在上排的角落,他看到那本《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君特的照片依然夹在书页中,他看都没看一眼,将书递给秘书,“扔了。”“您不要这本书了吗?”“这本书里……生了虫。拿去烧壁炉吧。”秘书听到“虫”这个词,厌恶地撇了下嘴,“哦,天哪!书虫!坏东西,总是啃坏书脊……”恢复工作后,阿尔弗雷德再也没去过老房子。一个飘雪的初冬,他遣散了大部分仆人。玛格丽特闻讯大感满意,“你做得对,”她说,“那地方太偏僻了。”难得阿尔弗雷德留在格兰瑟姆宫用晚餐,他的弟妹——包括私生的那些——几乎到齐了,除了菲利普。此外,还有一位陌生的金发青年,玛格丽特宣布,他是阿尔贝亲王,马克西米安三世的弟弟。阿尔弗雷德之前没见过阿尔贝。阿尔贝纤细清秀,脸孔上带着典型的萨克森特征。晚餐结束了,阿尔贝主动前来攀谈,两人聊了几句,阿尔弗雷德便借口工作繁忙,回办公室了。然而,玛格丽特安排他与阿尔贝见面,定然有特别用意。没过几天,安格利亚的女王就召唤他回宫。玛格丽特、琼斯夫人和阿尔贝等待着他,阿尔弗雷德喝了点茶,“有什么事?”“我想,是时候给你准备婚事了。”玛格丽特说。阿尔弗雷德皱眉,“我不结婚。”“我知道,冬天不是结婚的好时节……我们可以在来年春天给你举行婚礼。”玛格丽特径自说道,“阿尔贝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和他会过得很幸福。”47阿尔贝符合那些标准。玛格丽特谈起他的出身,语气仿佛在点评一件上好的货物。“他在施普雷大学念——”阿尔弗雷德打断她:“我现在没有结婚的念头。”玛格丽特挑眉:“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准备结婚?”“这是我的私人事务。”“你是王储,王储的婚事是国家事务。”琼斯夫人带着阿尔贝去了另一个小房间,玛格丽特满意地说,“你需要一位这样的伴侣。优秀的伴侣不仅能为你生育孩子,更可以给你提供精神上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