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这种斯德哥尔摩的人吗?他想。
‐‐那个关山月太太还是在微博上接着稿,约她稿子的人不少。她那段时间对所有的稿子称得上来者不拒。
关山月的稿费身价其实不太高,毕竟她刚大一,笔触还生涩,粉丝也不多,就算是商稿,最多也就开个一千两千‐‐还要大修小修不断,其实是非常磨人的。
岑明杰的女朋友搞过这个,所以他对这行业的水土还算了解。
岑明杰关注着顾关山的微博,看着她接稿的频率‐‐心想这个女孩对自己是真的狠。沈泽在军训时形容她&lso;撞了南墙不回头&rso;实在没有说错,她就像一头野生的藏原羚,难以被击溃,更难以被驯服。
岑明杰对那女孩子,有种难以言说的佩服和欣赏,觉得能做到这份上的人绝对有着可怕的意志力。
‐‐可是,沈泽驯服了那样的女孩子了吗?
岑明杰看着前头走着的沈泽,沈泽走在夜色里,怒气冲冲,显然气炸了。
沈泽这个生气的点,岑明杰想‐‐真想打人啊。
&ldo;关山,怎么了?&rdo;顾关山的同学‐‐凯瑟琳关心地问:&ldo;脸色怎么这么红?是感冒了吗?&rdo;
顾关山从手机里抬起头,困倦地揉了揉眼睛:&ldo;……换季,有点感冒。&rdo;
凯瑟琳担忧道:&ldo;要不要去医院挂个急诊看看?&rdo;
顾关山想起自己还没医疗保险‐‐去医院一趟等于和自己的计划说再见,斩钉截铁道:&ldo;医院太贵了,回家的时候我去药店买点药就行。&rdo;
凯瑟琳摸了摸她的头,友好地说:&ldo;有个药挺管用的,叫泰诺,但是吃了之后可能有点嗜睡。&rdo;
顾关山一听就听不懂:&ldo;能……能帮我写一下吗?&rdo;
凯瑟琳找了张纸来给她写了,一边写一边问:&ldo;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样呀?&rdo;
顾关山迷迷糊糊道:&ldo;闹脾气,不知道怎么了。因为他问我想要点什么,我没告诉他……男人真的太难懂,跟他卖萌都不好用,看来是真的气。&rdo;
凯瑟琳:&ldo;他……怎么生气的?&rdo;
顾关山往桌子上趴,委屈地说:&ldo;……可我想他了。&rdo;
中午的餐厅里满是阳光,凯瑟琳伸手一探顾关山的额头,担忧道:&ldo;下午的课你不要去了,我帮你和教授说一声,回头把我的笔记给你复印一下,你真的发烧……&rdo;
顾关山嗯了一声,说了谢谢,慢吞吞地背上包,从餐厅里走了出去。
楼外是车水马龙的一座城市,顾关山一个人沿着林荫路往回走,手机屏幕上仍是沈泽那句平平淡淡的晚安。
路边是树和咖啡馆,顾关山一路挤着公交回去,路过公寓楼旁的破药店,和药店里的拉美裔女人艰难地比划了半天‐‐她回去才发现多买了两盒喷嚏药,因为将&lso;流鼻涕&rso;说成了sneeze,打喷嚏。
在这里生病的原则是能捱则捱,顾关山将药咽了下去,人漂泊在外,她想,生病实在是太贵了。
什么叫漂泊,这就是漂泊。她的出租屋里空无一人,百叶窗底下满是灰,餐桌上走的时候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
留学,本就应该是寂寞孤独的。
百年前,第一批公派留学生漂洋过海‐‐他们所面对的就是无尽的寂寞和孤独。
那些年轻人没有同类,几乎是第一批走出国门的国人,肤色分类着人群,黄皮肤的他们不被白人或黑人的文化包容,而在那种无尽的孤独中,支撑他们的,只有一颗向学的心,和对故土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