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很稳,坚实而生动,它就像个加油站,给予动力,注入战胜一切的能量和勇气——原来,解开衣服拥抱是最有效的安慰剂。这世上怎么可以有温柔至此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炕头昏黄的小灯变成视线中模糊的一团,边野抵着卫凛冬的肩膀蹭了蹭眼睛,留下隐约的一些暗色印迹。“嗯。”他低低应了声。“你的意思是说……”细细的酒水注入杯子,倒的人很有技巧地不让它打出泡沫。“从暖乎乎的被窝把我骚扰起来,顶风冒雨来到你家是有卫凛冬巨巨巨巨巨爆的料给我,对吧?”邱然意味深长地一个点头。把酒杯推向一桌之隔的段文涛,比了个“请”的手势。与此同时,一串像是钥匙的东西被摆上桌。车的,纯黑皮坠,一眼就认得出来。卫凛冬的。没错,他曾经把它扔进雪地,又从厚厚的积雪中翻找出来。“你…怎么会?”段文涛狐疑地拿起来看,这不可能啊,他亲眼看他开走的。段文涛抬起头,邱然神色凛然地告诉他:“我把他绑架了。”“……”打火机搓燃,段文涛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你可能不了解他的家庭状况,他本人停薪停职穷鬼一个,一家子就剩一个没血缘的弟弟,也没工作,”这人满眼真诚:“撕票吧,谢谢。”抿着笑,邱然张开嘴,一团白色浓雾。“他人到底在哪里?”“现在么?”邱然抿了口酒:“狗舍。”“……我看你是皮痒痒了。”烟头往桌上一按,酒瓶子瞬间抄在段文涛手里,邱然一声:“你哥被人跟踪。”定住了空中的瓶子。“谁跟他?”段文涛一脸懵。“麻烦问他,谢谢。”寥寥几句脑中全是早上手机卡被烧,以及那个搬得空空荡荡的房子,段文涛急了,酒瓶往桌上一扔:“你还会不会好好说人话了?!把跟卫凛冬瞒着我干的事说,清,楚!”桌子被他拍得在地板上四腿直蹦。“……坏了你得陪。”邱然喷出一个烟圈。“邱然,”段文涛眨了下眼,眼底有些微红:“你得帮帮我,卫凛冬不能出事。”卫家那么大一个家就剩这个人了。段文涛马上低头叼烟,控制情绪,没看到邱然停留在他身上一直没移开的视线。“我车要修,今天找他借车时他跟我说正在被人跟踪,所以我俩换了车,雨太大高速封道,我让他先带着那个男孩回狗舍,明天再走。”段文涛怔怔地抬起头,桌上一个烟盒被手指按着,滑到他面前。邱然在分析时习惯使用道具,段文涛坐直身,把坐垫往前拉了拉,专注在他的手上。“卫凛冬性冷寡言,待人接物却很周全,这次的事我上下走动时才发现全院没一个不说他好的,这样的人,自己惹来麻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打开烟盒。“既然离了,又是他主动提的,替那人背锅扛事的概率并不大。”一根烟被拿出,摆在桌面。“他圈子窄,你,我,算是他日常走动的,你仔细想想还会有谁?”说着,又出现两根烟。”没有了。”医生这个职业并不会让人变得开朗,善于交际,恰恰相反,在死线竭力挣扎,对生命分秒之间的争夺会让人格外抑郁,性格沉冷的人会更加封闭,不会有什么人挤入他的社交圈,除了……“那么,这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邱然把一根烟摆到段文涛眼前。男人眼光沉了沉:“小狗狗。”本该沉寂下来的夜却怎么也不得安生,一声声狗吠扰得树中鸟雀乍起,刚进门那会儿惹出来的早该平息了,卫凛冬系着衣扣向外走。有时就会这样,有几只腻他的狗会循着他的气味叫个没完,非要他过去摸一摸抱一抱才罢休。天暖了,粘窗缝的胶带早被撕掉,窗帘没全拉满,月亮终于从厚重的云端钻出头,洒进来大把月光,男孩就站在这一片白亮下,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卫凛冬又折返回来,拍了拍这颗乌黑的小脑袋:“上炕睡一会儿。”“五分钟够么?”边野顶着卫凛冬的手,抬起下巴,鼻翼夸张地扇动,嗅啊嗅的。“够。”男人笑了。“那小子是从桥底下捡来的,会有什么事呢?”段文涛爱抠下巴,这是他陷入思考的惯用动作,非要自虐地搞出一堆指甲印才作罢,对此,邱然太了解了,从穿开裆裤起就这个样子——光着屁股,蹲马路边瞅蚂蚁洞,肉乎乎的小手在脖子上一通抓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