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野咬的这一口即便没伤及要害,也在出血,边慎修像是缺乏痛觉,眼神一直迷离地望着边野,是液体不断在皮肤上滑动,让他不自觉抹了下,才发觉一手水湿似的东西,腥得很,是要做一下处理。此时,车门打开,有人坐上驾驶座位。他眼睛不离边野,对前面说:“老毅,给我拿绷带,我包一下。”“他躺地里睡着了。”说的什么,怎样的声音,边野根本说不上来,只知道声音很浅,像悬在耳蜗外,被糊上一层膜,失真得厉害,可就是这样,边野也蹭地一下转过头,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去抓这人的脑袋——不是向毅,向毅是个秃头,也不是向毅那些同伙,是——一只血和泥混成污渍的大手比他还要快地抓上来,男人侧过身,露出半张被风和雾打得半湿的脸,他头发有些蓬乱,好几绺碎发散落在额前。“受伤了?”捏在自己颌角的手软得让人心颤。——是卫凛冬。边野一直在用眼睛凝望,不知疲倦地描摹这张脸,动作木讷呆板,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浮不出来。太想太期盼太渴望了,以至于真真正正出现在眼前的这一秒种大脑根本辨认不出来,似乎身体上没有哪个部分敢给大脑一个明确的信号,战战兢兢地,怕是自己的幻觉。是这只手,让他无比确信。什么一时间涌入眼眶和鼻腔,在失态的最后一刻边野两只手遮向眉骨,沉暗的手影下是他哆哆嗦嗦,抖动着的吸气声,一触即发的情绪,最终在那只脏兮兮却仍旧透出一股清淡松木香的手中平息下去。……“你等等,先别吵…让我回忆回忆。”副驾上,邱然正跟110那边的声讯人员通话,试图描述他的论断以及对整件事件的前瞻性——绝不是凭空捏造,瞎鸡掰扯,浪费公共资源和警力,真的会有一场劫持发生在芜辛县小各张村。段文涛一伸手没收了对方的手机,扔到方向盘后。“……回忆什么?”邱然还保持着举电话的姿势,时间太久胳膊僵了:“卫叔叔其实是大唐捕快,从古代穿来的,那确实不需要现代警察做什么。”“……”段文涛看了他一眼:“我真有话要说,你好好听着。”“他不是大唐捕快我跟你急。”邱然真有点上头,他说得口干舌燥,离110出警就一步之遥。“他,会格斗……好像。”邱然一脸不可描述。段文涛急速转动大脑,试图在记忆中卫小夏那里搜寻有关他哥的只言片语,他记得,老婆似乎曾经提过一嘴,说让他别有事没事惹他哥,他哥可是拿下来,散打,拳击,柔道……也不什么什么业余组高段位,离专业没几级了,他那时没心没肺地一听,也没弄明白,心里哼哼地想着,我操的咧,一个大夫还挺能整。“而且,”段弟弟咬着嘴:“他还爱玩枪。”这个更加确凿一些,卫小夏以前认识一个射击教练,在靶场还跟人家学过两手,教练长得高高大大,笑起来一副“世界我最帅”的骚包样,段文涛吃了好几宿的醋,自我放逐睡客厅。后来,他老婆还是罔顾他的感受搞了几张射击场的内部劵,撺掇他跟成少泽聊一聊,打算为他哥高调庆生,打造一场别开生面的家庭聚会,烧烤,打靶,野外露营。最终,一切止于那场车祸。意识到车内寂静过久,段文涛转向副驾,邱然以一种古怪又惊惧,像在观摩一部恐怖片的神情望着自己。“……我好谢谢你哦。”段文涛瞟了一眼前面,继续望着邱然。“我没在我嘴贱时被卫凛冬打死可能是他觉得我太弱鸡碰我一下都是对他人格的莫大侮辱。”“……”对方把目光回正。失而复得的浓烈情感,让边野很难放下卫凛冬的手,不分地点,不辩场合地亲吻这只手的手心,用下巴反复磨蹭它的手背……这倒是不用卫凛冬再去查,边野的嘴和下颌都没有问题,血不是他的。他看向一旁脸色和脖子分不出哪个更精彩的那个人。“边慎修。”卫凛冬平静地叫出他的名字。男人的目光一直牢牢粘合在男孩与那只手上,随后,眼睛缓缓地转向卫凛冬。看来,已经做过功课了。卫凛冬对自己的了解不会比对他知晓的少,毕竟那天在工地他的大名被唐晓东高调吼出来,而由边启航一手打造的兴创集团才是那个笼罩在聚光灯下的,百度一键搜索,他的名字到处都是。好了,想获得什么个人信息,只需点点鼠标即可。既然彼此底牌全亮,遮遮掩掩只会是怂货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