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韵没听清,只能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然后非白又抬起了头,看着迟韵的眼认真地复述:“迟韵,也喜欢。”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封闭的帐篷里回荡着。啊啊啊——迟韵的脑海里瞬间拉起了危险警报。她只感觉自己浑身僵硬,背后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下一秒她就猛地站起了身,冲出了帐篷。只留下茫然的非白,他转过头看向了帐篷还在摆动的门帘,歪过了头:“嗯?”-站在帐篷外,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迟韵,终于平复了一点心情。她抬起了头,看到了晴朗的天空,看到了漫天的星星点点,也看到了那轮美到近乎虚幻的月亮。现实里,她不曾看过如此美丽的月亮。想到这一点,迟韵瞬间清醒了不少。被那种扑面而来的真诚击穿心脏的感觉,让人沉迷,却很危险。迟韵拍了拍微微发烫的脸,对自己强调道:“他只是一串数据,你清醒一点。”他的外貌是人设计出来的,他的性格是人设计出来的,甚至可能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人设计出来的。没准等她下线了,他遇到了另一个投喂他的玩家,他也会拖着大包小包去找她呢?他也会给她带小礼物呢?他也会把西瓜让给她吃呢?他也会说喜欢她呢?如果她当真了,她就输了。可是……之前发生的一幕幕瞬间又浮现在了眼前。迟韵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现实中总有人高喊着想要和纸片人结婚,以某某的老婆老公自居。他们太美好了,让人难以抵抗。哪怕她已经把他当成电子猫猫,在刚才那个瞬间,还是动摇了,差点忘记了他是一串数据,把眼前发生的一切当做了真实,才会反应这么大。但她想要的是这些吗?迟韵抬起了左手,看向了手背的黑猫纹身。她很清楚,自己唯一的家人存在于现实。而玩游戏只是谋生的手段,她可以享受游戏,但不能全身心沉浸在游戏里,玩游戏是为了工作,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养公主。没错,她要坚持住,不能被游戏的糖衣炮弹轻易击败!对,要跟非白保持距离。迟韵转过了身,深吸一口气,又走进了帐篷。然后,她就发现非白已经在收拾碗筷了,他收的很麻利,一会就把桌上的餐具收完了。他一手拎着两个西瓜皮,一手端着一堆餐具朝着她走过来,然后停在了她的面前:“水在哪里?”迟韵愣了一下,指了指帐篷外:“外面的镜子里。”“好。”然后,迟韵又目送着非白走了出去。……迟韵把帐篷中间的小矮桌收进了背包里,又把毛毯枕头拿了出来,躺了下去。她枕着柔软的枕头,裹着舒适的毛毯,双眼盯着帐篷的顶,开始发呆。正当迟韵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巨大的响声,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是雷声。外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电闪雷鸣。紧接着就是暴雨。哪怕隔着一层厚实的帐篷布,迟韵也能听出外面的雨有多大。迟韵下意识环顾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非白的身影,正当她想起身去帐篷外看看的时候,帐篷的门帘被拉开了。雷雨之中,非白拖着他的行囊走了进来。他很自然地把包裹们堆到了帐篷的一角,然后又把里头的被子和枕头拿了出来,抱在了怀里,走向了迟韵。紧接着,他就把枕头放到了迟韵睡着的枕头边上,躺了下来,又给自己盖上了被子。目睹这一切的迟韵:?迟韵转过了身,对上了非白的眼睛,她把手从毛毯里伸了出来,对着某个方向指了指:“那个,那边还有位置。”倒也不必,非要跟她贴在一起睡。然而,非白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看起来根本没有回话的打算。不能改变别人,那就只能改变自己。迟韵把自己的床铺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给她的毛毯和非白的被子中间留出了十公分的安全距离。看着这个距离,迟韵松了一口气,她又躺了回去,背对着非白闭上了眼,试图睡觉。但没过几分钟,迟韵就又睁开了眼。她感觉有东西在挤她。迟韵转过了身,又半侧着抬起了身,发现非白此时把自己全埋在了被子里,被子团成了一团,看着就像一个巨型蚕茧。而这个“蚕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跨过了她划定的“楚河汉界”,正紧紧贴着她。随着外头传来的雷声,“蚕茧”还会微微颤抖。……